害怕

害怕。

害怕突然間就發現自己已經度過了那一段充滿感動和憂傷的歲月。那一段被稱呼為青春的日子，曾那樣盛大而張揚地存在。

害怕什麼時候很難再因一段文字而心情感傷，很難在電影院的黑暗裡流下難過的眼淚。

害怕曾經年少的心臟，被掏出來放置在空氣里，風吹雨淋，日曬霜蓋。然後慢慢就變了質，柔軟的表層變成僵硬粗糙的繭，在身體裡微弱地跳動。

害怕漸漸就淡忘了是如何那樣成長起來。如同忘卻那些曾信誓旦旦說要記住的東西。小四說，很多我們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事情，就在我們念念不忘的日子裡，被我們遺忘了。

害怕年少的夢想像氣球升到高空，在一個我們看不到的地方 * 。

害怕那些執念，那樣的舊時光，一晃就過去了。

害怕。是真的害怕。

就像是那些暑假的午後。躺在陽台的涼椅上睡覺。陽光發燙地烙印在鐵柵欄上，紅光腥熱。蟬鳴在耳膜上無休無止地聒噪。

每一次睜開眼來，日光並沒有什麼不同，雲朵也依然白得耀眼。於是又昏昏沉沉地睡去。可是當閉上眼，再睜開眼，就已經是沉重的黃昏，光線迅速地消失在天空里，只留下一抹好似遺憾的暮色，把天空撕開一道一道透明的口子。像是透明膠帶撕落後一條一條地貼在天空里的粘稠。所有的飛鳥都朝向歸家的路途。黑夜從空氣里顯影，染暗每一寸大地。

一睜眼，一閉眼。便一夢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