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曆

坐在高中的教室里，對於時光我已經不能只用“體會、珍惜”這樣的詞眼了。我可以很清楚地看見時間從我手底或是身邊溜走，而我忙著做題的手卻總是來不及很好地抓住它們。我攤開手，裡面除了順著紋脈堆積的汗液，其餘全是空氣。

甚至連一點微塵都沒有。我知道，這不叫可悲，只是有點兒累，有誰會把可悲與上好大學聯繫在一起呢。

日曆被我一頁頁地撕下，我有點兒迷惘，因為我總是一頁頁地撕，再一頁頁地忘記。上面的幾月、幾日、星期幾統統在我看著英文課文的眼睛前消逝。整個屋子裡，日曆，潰爛一地。

仿佛一切事情都變得理所當然了。把買小說的錢拿來買資料，把過了高三六月就是費品的書拿來反覆嚼啃，把準備用來寫作的筆記本拿來記上工整的筆記，把一切好看的動漫塞進黑暗的柜子里，把僅有的八個小時睡眠擠出一個半小時來做題。我始終堅持著所謂的“努力”，可我看得到，我的努力與別人的用功帶來的結局始終是不一樣的。所以，有時候只能在心裡默默地苦笑，說我對得起自己。

我們現在是在被預支將來的痛苦。我一直都覺得老班的這句話說得很有道理，也許，現在辛苦一點以後就不需要這樣辛苦了吧。可是，誰又能把我們無憂無慮的青春安置妥當？

這個時代容不下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們只能收好自己桀驁的翅膀一步一步地，踩著厚厚的書本走在制定好的路上。

也許這樣說會感覺情緒太失落，可是我們確實照著規矩在下暴雨的夜裡打起了傘，然後將懷裡的書往裡摟了摟。誰也不會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妥。我本來也不會。直到有一天下雨，我很唐突地空著手走在雨里，雨水就毫不猶豫地瀉在我的頭髮上、身體上。突然間就很想哭，因為雨水把心裡積壓的灰塵已經全部打濕，儘管不見得從此自己會豁然開朗，但只要一小會，一小會的鬆口氣也好。

在我們從深深的書堆里抬起惺忪的眼時，也許潰爛一地的不止是日曆，還有我們未央的年華。

寫上面的文字的時候，是我情緒很低落的時候。每天擠出時間來學習，即使眼皮已經死死地合上也還是豎起耳朵仔細地聽著MP3里大段大段的英文。可是當我一不小心在斜坡上往下滑而感覺似乎離夢想越來越遠，我就沒辦法提醒自己要堅強與勇敢，我想要發泄，因為這種為了讀書而讀書的日子壓得我很尖銳地疼。這一切已經脫離了我事先預定的軌道，比如懶散地寫作。我不是那種情緒化的女生，我甚至很少會把不開心的事真實地呈現在別人面前。對我而言，寫作只是在和自己傾訴或是聆聽。我也不會總是失落，我依舊對未來充滿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