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背影

有那樣一個背影，每當我們晨讀時，總會出現在教學樓里。熟悉著他的背影卻又陌生著，他是誰？

坐在座位上，轉頭看窗外成了我早讀的一個習慣，只因為那個熟悉卻又謎般似的背影：他，微微的有點駝背，或許是從他一出生就是這樣，也或許是歲月的累積，生活的負擔壓彎了脊樑；一件深色的上衣搭著一條磨得發白的褲子，還有一雙不知踏過多少歲月的軍鞋。更讓我疑惑不解的是他右手握著的那根磨得發亮的扁擔，左手提著的兩個鐵桶。“到底他是誰呢？”“為什麼它會出現在教學樓里？”一連串的問號出現在我的腦海中……

有一天，我到一樓閱報欄去看報，厚重的上課鈴聲催促忘記時間的我，急忙地，我三步並作兩步往教室跑，“砰……”也許是我們有緣，我不小心撞到了經常在教學樓出現的那個人，不同的是這次他挑著滿滿兩桶熱水，一瞬間，桶里熱騰騰的水也因為我的碰撞搖晃著頂著桶蓋灑到了地面，潑在了他的手上，身上，我的身體也跟著搖晃起來，他並沒有急著去擦他身上的水，也沒有怒眉呵斥我，而是立刻扶我站穩，急切地問：“孩子，燙著了沒？”霎那間，我的驚慌失措，我的畏懼害怕也因他那親切的關懷，慈祥的眼神，無聲的從心間褪去。我這才認真地看清了他的樣貌：一雙渾濁的眼睛深深地凹陷進去，嵌在方正的臉上，一捋白髮不偏不倚地落在布滿歲月刻痕的額前，黝黑的臉同那布滿老繭的手，印記著他生活的勞累。

“孩子，以後可不能這么急了，走路要小心些，別摔傷了。”

我點了點頭，跑回了教室。但剛才的情景一直在心頭翻滾。我真後悔剛才因為太急而忘了跟他說聲“對不起”……或許是深切的愧疚感使上天給了我補償的機會。一次飯後，在通往看夕陽的校園長椅時，我又看見了那個背影，只是現在他一個人坐在那兒，手中少了扁擔和兩個桶。我懷著愧疚的心情上前去：“叔叔，上次，對不起。我跑得太快了！”

“喔……小朋友，是你啊，還記得這事。叔叔沒事，人老了皮厚嘛，倒是小朋友你，以後不要跑得他快，容易摔著……”

看著他那慈祥的笑容，我覺得親近起來……

“叔叔，您為什麼每天都要這么辛勤的工作啊？”

“傻孩子，叔叔需要掙錢養家，掙錢供孩子讀書啊。”

“那您每天起早貪黑的，是不是很累啊！”

“孩子，為著自己的家庭工作，不是累，是幸福。況且叔叔既然是這裡的工作者，就一定要把本職做好。要是叔叔偷懶了，你們讀書渴了可就喝不上水了！”

……

“叔叔要工作去了，你也快去教室學習吧……”

那人，漸行漸遠，留給夕陽一個深深的背影，在躍動的霞光中幻化著，映射到我眼中的，是無數期望著的父親的疊影，是無數默默堅守崗位的疊影，是那樣的斂盡光芒與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