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隨想

(一)

這不是一條很美的路，甚至可以說有些醜陋。路很窄，上面還有些高低不齊的石頭，絆著來來往往行人的腳。有一條溝與路並行著，溝邊長了草，有時還會開一些花。可那都是不起眼的花，白的，黃的……花很小，一般不會有人注意。也難怪，這條醜陋的路，只會引起行人的反感，如果這路兩頭不通城，恐怕一輩子也沒幾個人走。

這是我回家的必經之路，走了十五年，多少也和它有了一些感情。至少，我不厭惡這條路。有時，我會撿個石頭，往溝里扔去。溝里濺起一些水花，我會感到格外快樂。有時溝邊會有一兩株蒲公英，我會採下，吹得蒲公英漫天飛舞。月亮初上，還會聽到路邊蛐蛐的鳴聲，清脆悅耳，驅散我對夜的恐懼。

走著走著，這條路也便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我會突然感到，這條路很可愛，儘管它一直被路人所唾罵。

(二)

“差的東西必須要改成好的東西。”至少在大人們眼中是這樣。

於是，路，在一片歡呼聲中開始動工。路上的大石頭、泥土，被挖了厚厚一層，包括那些草、那些花、那些等待來年的蒲公英……全淹沒在人們的歡笑中。

不平整就是差吧，大人們完全忽略了路邊的風景。

“龍鬚溝重見天日。”有些大人這么說。

我無語。修路不是壞事，是為百姓造福的好事。可我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在改革開放的春風中，我的家鄉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家鄉的路變得更美了……”或許我該寫篇文章這樣稱讚一下吧，可我寫不出。

那與我朝夕相伴的路就這樣走了，不留下任何東西。

有些傷感，為何生活好了樂趣卻少了？

突然想到在路上采蒲公英，挖蚯蚓，往小溝里扔石子的情景，想起那些蛐蛐的鳴叫。

(三)

路，還是那條，只是上面覆蓋的“被子”不同而已。石板代替了泥土，不說話的水泥取代了生靈。

世界的步伐往往讓我們遺忘了身邊的事物。想再走走那條有蛐蛐鳴叫的路，聆聽一下身邊生靈的聲音。可，已不再可能。

或許，那將永遠成為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