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微笑

朋友總是問我，問我為什麼總是笑，輕輕的微笑，卻總是不哭，不給他們安慰我的機會。

“不為什麼呀！再說，淚水會弄髒臉的！呵呵！大概是沒那個必要吧！”

回答這種問題的時候，我總是用很輕率的語氣，似吐出的一口氣，仿佛問題與回答都和我沒有絲毫的關係，即使有，好象隔了好幾個世紀那么久，無論問我的人是誰，無論問我的人對我來說有多么的重要。

“唉！你呀！到底是不是女生呀！人家都說女人是水做的，尤其是小女生。你看看你，哪裡像個女生嗎！真是讓人傷腦筋，這樣下去會沒人要的喔。”

每次聽別人這么說，我只會報以輕輕的微笑，很輕的那種，只是輕挑一下嘴角，改變一下雙唇的弧度那么輕巧。

總有人對我說，女人是水做的。

我倒是覺的，只要是人，都是水做的。

只不過女人的心比較細而已，細到一捏就碎了，像水管一樣，只要破了個小口，就會像噴泉一樣的往外噴水，濺的哪都是，甚至濺到別人的衣服上。

我是女生，這當然是不變的事實，而且我屬於那種愛哭鬼。

唯一不確定的是，沒有淚的哭泣算不算真正的哭泣，反正，我覺得算，就行了。

只是別人看不見我的淚水而已。其實，有的時候連我自己都看不見。

記得有人曾對我說過，想堅強嗎？那么，就對著鏡子中的自己獨自哭泣，慢慢學會如何舔好身上的傷口。

我雖然對著鏡子中的另一個我，但我是不會流下淚來，因為我所會的，只是讓淚水在眼中不停的打轉，緊緊的抓住最後一堤防線，不讓它崩潰。

總覺的淚水在眼眶裡是甜的，可是流下來就變了，變成鹹味的了，變成帶那么一點同情的味道了。

而我呢！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我總是對自己說，同情這東西它算個屁。

本來就是嗎！同情不能當錢花，不能當飯吃，甚至會讓原本興高采烈的我一下子暗下來。

同情對我來說只是一種很淡很淡的感情，淡過親情，淡過友情，淡過愛情，淡過世上所有的感情，淡到水一衝就沒了，風一吹就散了，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同情只會讓一個人變的懦弱。

懦弱是什麼？懦弱就是，不堅強。

於是，我習慣了面對別人時輕輕的微笑，接著180°大轉身，邁著大步，匆匆忙忙的，找個沒人的角落，躲在那裡無淚的啜泣，猛烈的抖著並不結實的身體，抖到自己喪失了最後一絲力氣。

我只是想藉此把一切的愁悶都甩掉，好減輕肩上並不存在的負擔。

然後重新抬起頭來，從兜里拿出方方正正的小鏡子，對著鏡子中的另一個我大笑。

我喜歡那种放肆的大笑，沒有任何顧慮，帶點嘲笑的滋味，看著鏡子中皺在一起的眉頭和雙唇挑起的誇張的弧度。

看到這時，又有些想哭的衝動，於是……

笑過之後，繼續哭。

哭過之後，繼續笑。

如此重複著，直到鏡子出現了陌生的，不屬於我的身影，淚水和大笑才會成為歷史，抹不去的歷史。

然後慢慢轉過身去，對那陌生的身影輕輕的微笑。

雖然，我可能不認識他，他也可能不認識我。

我微笑的樣子最美，這是我媽說的，我覺的挺對的。

我媽還說了，美是給別人看的，而不是自己。所以我一直認為，微笑是留給別人的，它並不屬於我，永遠都不。

屬於我的是什麼？

是那亘古不變的淚水，永遠不會流下的淚水。

總之，眼眶中的淚水教會我的是堅強，而沒有淚水的哭泣教會我的，是不用費力去掩飾哭過的事實。

因為，我沒讓淚水流下來。

因為，我的臉沒被淚水弄髒。

因為淚水流下來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