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

多年以後，你回眸的淚光依然燦爛著我蒼白的心緒，臨別時無助的眼神淒艷成滴雨的玫瑰，搖曳在我午夜夢回的心海，有關你的記憶總是在夜的寂寥中舒展，猶如一曲哀婉的二胡，在空氣中彌散著淡淡的憂鬱。曾經以為被歲月模糊的畫面潮湧般逐漸拉近、清晰，一楨楨浮現在眼前。

九月的站台，悶熱又擁擠。沒有一個地方能像這裡一樣寫滿了離別，沒有一個地方像這裡一樣匯聚著太多太多的悲歡。只是它一直保持著沉默，冷眼注視著發生在這裡的緣起緣落，收集著走向四面八方的遲緩、倉促和猶豫。

你的淚順著我的面頰緩緩滑落，浸濕了我的衣襟，滴碎了我全部的柔情。擁你入懷，靜靜地感受你啜泣的心跳，木然是我唯一的表情。身邊的一切淡化為與主題無關的背景，異樣的眼神、匆匆的行色以及列車的轟鳴統統排斥在思維以外，此刻的特寫只是我全身心地與你相擁。曾經刻意逃避的別離就在你我最後的擁抱中走近，這曲愛的協奏在最激昂的音符過後，已然接近尾聲。置身於宿命的漩渦，我掙扎吶喊，卻再沒有勇氣注視你悽然的眼神。在痴情和眷戀中，我墜痛苦的迷途，無法做到決絕，只能在迷茫中獨自飄零。

別時容易，再見已然無期。即便真的重逢又會是怎樣呢？你我該以怎樣的心境面對本以為忘卻的戀情。多年以後，我們身邊都有了自己的另一半，都擁有了理智、偽裝和清醒。我們學會了用平和掩飾傷痛，學會了用微笑覆蓋淒清。一聲淡淡的問候、一句稍帶情感色彩的“你好么”就將所有的愛戀深藏於冰層。

不是所有的結局都會完美，不是所有的愛情都有所歸依。雖然曾有太多相同的故事可以借鑑，可我卻從未想到一生中最真情的守候竟然只能是情深緣淺的遺憾。列車漸行漸遠，留下我無法負載的頹唐和一顆漸漸麻木的心。在擁擠的人群中，我機械地行走，不言不語，漫無目的。不知何時，眼前的路已是一片朦朧。

多雨的九月，定格成離別的季節，

黯然的九月，誰的眼淚在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