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覺也是享受

“要考試了，你能不能有點緊張？”剛靜下心來喝杯白開水，就聽到媽媽焦慮而又略帶責備的聲音，仿佛在我心中那本來就零碎的心上又重重地敲下一錘。擺在桌子上沒沒來得及放的葡萄糖粉變得不那么白了，散發著餘熱的隨手泡，還有手中的玻璃杯，卻越來越陌生，越來越遠。

我的大腦好象成了充氣皮球，心成了沸油中的水泡，頭髮在那一刻零零散散，心情也像是霧裡的花。一次考試，可以成就一個季節的喜怒哀樂，可這又怎樣。初一年期末考，就像中國象棋中的一個“卒”，微不足道又不能忽視它的存在。不得不回到書房，這樣一間說小不小的房間裡，只擺著兩張桌子和四天凳子，跟平時在學校用的一模一樣，除了桌面上少了幾句刀刻的座右銘。一盞日光燈，一個電扇，一套簡樸的茶具，一棵萬年青，還有牆上的中國結和全家福，已經成了這裡除了書之外的所有家當，連燒開水的隨手泡都沒有。雖然這裡也算是我家的客廳。不過，這倒讓我感到什麼叫真正的安貧樂道了。

窗外的太陽光好刺眼，但不知如何陽光卻不來我的小天地里留留步，儘管如此，六月的天也夠熱了，加上我天生怕熱，也就幾分鐘的時間，汗就滴到了我的褲子上。褐色的褲子，留下一個個顏色略重的小圓圈，為本來沒什麼熱別的褲子加了不少圖案，倒真有點意思呵！深藍色的拖鞋，似乎也與水泥融為一體了。我把頭貼在桌面上，一手垂直放下，另一隻手握著有些變形的筆。我的眼鏡，好象不大同意我如此過日，鏡框老是與桌面“打游擊”。無奈之下，只好摘去這沉重的眼鏡，平時我檫得乾乾淨淨的鏡片，留下了幾個很清楚的指紋。爸爸總是講，窗外的茉莉花如何得香，可不知是不是我的鼻子有些問題，別說香了，連味道都沒有。天花板上的電風扇，呼呼風聲就像截木材的機器在工作，桌子上擺了一大堆的紙張，各種各樣的紙張，都被它吹亂了，再誇張一點就差“滿地都是”了。可憐我的原子筆，從我手中落下之後，不到睜開眼睛的時間，就直直地滾到地下，發出令我感到複雜的一聲響，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在學校，六十七個同學和一個老師就用那么四颱風扇，而在家裡，我一個人用了一台！

真是靜悄悄地像夜晚，手錶的秒針不停地“滴答”響，像我的心在跳動，是那樣有節拍，那樣強烈！半閉半開的眼前，幻化出這樣那樣的場面，說來慚愧，數學英文政治時好時壞，地理生物歷史勉強得“A”，唯一說得過去的語文在期中考86分的成績面前一切榮譽掃地！重中之重，語數英三科期中僅僅得了277分，名詞也由拔尖變成一般，平均名詞35名也算是“優秀少先隊員”。對於我，明天是什麼？是自己心中半個學期的期待啊！而明天的昨天，我卻在平靜中度過了緊張，度過了本應該有的忙碌。

我疲倦地睜開眼睛，說來也罷了！語文怎么說也是我唯一的優勢，數學又是父親出名的之所以，英文是班主任老師對我的無限期待。不管怎樣，成績單總是我的前程啊！何況我的右手握起筆來還能寫幾個讓父親滿意的字。窗外飛過一隻鳥，落在我栽培的文竹上。本來是大家都喊著叫著養不活的文竹，在我與父親兩雙握筆的手下，何止是活著呢？

當黃昏時，父親便叫我去吃飯，在吃飯的十分鐘裡，接到了學友打來的電話，大抵和我一樣，像是寫了一篇八股文，連直起腰來的力氣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