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季繁華

春

白色高大的教學樓前，挺立著數十棵大水衫，一棵棵都披上了綠色的外衣，在朝陽中搖擺，還輕輕地哼著沙沙的歌。運動場四周的一排排冬青抽出嫩芽，摩肩接踵，緊緊地圍成了綠色的大圈兒。

分布在校園四周的花壇，更顯示出濃濃的春色。嫩綠的小草鑽出了小腦袋，盡情地呼吸著春天的新鮮氣息，努力向上伸展，展現出自己的生命力。迎春花在綠葉叢中露出了一張張金黃的笑臉，衝著人們點頭微笑。紫瑩瑩的丁香花發出沁人心脾的幽香，香氣充滿了整個校園，使人陶醉。二月蘭長出了一個個小巧玲瓏的花蕊，在春的懷抱里慢慢地開放花瓣，散發芳香。月季像個大膽潑辣的姑娘，有的綻放，有的含苞欲放。美人蕉，喇叭花，還有許多不知名的小花兒，競相接蕾、開花，大家都在享受這爛漫的春光。

“啪——”一聲脆響，打破了校園的寂靜。

“怎么辦啊，小春？”一個身影在走廊里徘徊，“我把老師的花瓶打碎了，她肯定會狠狠地罵我。”

又一個身影悄悄地站起，抹了抹額角的汗水，“還能怎么辦？快收拾啊！萬一真被老師知道了，會被一刀砍死的。”說著，又蹲下身去。

“還好我沒買諾基亞的手機。”又一個聲音在走廊迴蕩。

“Why？”

“諾基亞手機會穿牆術，扔到地上就被穿下去，不見了。”他瞥了我一眼，微微上翹的嘴角流露出得意的神情，“季華，你打碎了花瓶，還在那兒賣弄英文。”

我裝出一副疑惑的神情：“什麼，什麼？什麼東西啊？”

收拾花瓶的女孩兒又站了起來，“你應該問‘What？’”濃密的齊劉海下，一雙小眼睛長睫毛一眨一眨，“現在還有工夫說手機，快來收拾花瓶吧！被老師知道了，可賠不起。”

“我賠得起。”我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望著她著急的樣子，平日裡如同月牙兒一般彎彎的眉毛，漸漸緊蹙起來。

“你賠得起也搬不進來，這大花瓶是以前樓梯沒裝時搬進來的，裝了樓梯搬不進來了。”一位年輕的女士從遠方走來，是老師！大伙兒嚇得一鬨而散，唯有我呆呆地站在那兒，用直勾勾的目光迎接老師的到來。

“我打碎了再搬進來，或者我在一樓給你買套房子，花瓶放裡面。”老師咧開了嘴角，我第一次見老師如此開心，自己也高興得合不攏嘴。“好的，就這么說定了。”老師一拍即合。

窗前的小桃樹在春風中彎著腰。有的迎風初戰，嫣然含笑；有的含苞待放，半藏半露，更多的是白毛茸茸的微吐紅點的小花苞。

我的心絆在了剛才的事上，無心聽課。

“張季華，你上去，把黑板上的電路圖補充完整。”我先是一愣，繼而又明白過來似的，走到黑板前，胡亂作了幾條線。“真是人妖看多了，電線都接人腰上了。”老師怒火中燒，憤怒的火炬無地爆發，“花瓶不用賠了，給我賠一筐電線。”

“老師，我有個同學叫范堅強，你把他名字倒過來讀試試。”我見老師生氣，立刻轉移話題。這壺水就將火滅了下去。

老師緩緩走向講台，“我還有一口氣就能把課上完了。”同學們的歡呼聲響成一片，“我的意思是還有一句話，我就能把新課上完了，你們理解成什麼了？”老師重重地拍了一下講台。

“我們還以為你還剩一口氣，咽下去就沒了。”下課鈴聲在笑聲中響起。

我心中的石子悄然落地，總算是不用賠那老古董了。至於一筐電線，還記得前些日子，父親帶回了不少，我情不自禁地暗暗自誇起來。

“姐，你慢點兒，等等我——”我一轉身，看到了一隻活潑的“小燕子”迎風招展地向我走來，是我妹妹——繁華。夕陽西下，兩個身影漫步在彎彎曲曲的歸途中。

溫暖的春夜，天空中疏星點點。

老師上課總改不了口水四濺的習慣，這回我可受了不少委屈。我前不久剛將座位安置在講台邊。

漫天的口水像飄飄揚揚的雪花，灑落在我肩上。窗外的天氣格外的陰沉。

成竹在胸的我終於受不了這種折磨，“老師，你怎么總往我身上吐口水！”我奮不顧身地站了起來，所有人的目光使我的臉燒得滾燙滾燙。

只見老師大巧若拙地抬起大腿，在大庭廣眾之下，向我踢來。

“老師，你還踢我！”憤怒、委屈、難過，使我心頭破的淚滴不得不在眼眶裡打轉。

老師混淆是非地說：“我哪裡踢你了？”

我頓時火冒三丈，如醉漢似的走向前，將全身力氣凝聚成一點，向桌子攻擊，“你們快看，老師剛才就是這么踢我的。”

老師若無其事地撇了我一眼，良久才恢復了課堂的原樣。

“老師......我......我快不行了。”一個身影踉踉蹌蹌地走向講台，破壞了這安靜的課堂。

老師心頭一驚，下意識地放下手中的課本，三步並做兩步地跑過去，抓起他的手。“你怎么了？”老師流露出的是著急。

“我......我胃疼......”

老師深深地吸了口氣，示意大家默讀課文。

然而， 就在這抬頭和低頭的一瞬間，他吐了。

好不容易將他安頓好，送進醫院。如何清理教室，使老師愁上眉梢。

“老師，我鼻塞了，你給我一百塊，保證教室一塵不染。”

“老師，建議你用濕毛巾把頭包住。”

......

老師不管三七二十一，將頭用濕毛巾包裹得嚴嚴實實，一絲不露，戰戰兢兢地拿起拖把......

“太醜了......噁心死了......”老師用力扯下毛巾，大喘著粗氣。

“早跟你說了我鼻塞，你不聽。”

“誰讓你們說了，”老師如獅子般大吼著，“自己看書。”又警惕地環視著。教室安靜得可怕。

踏在故鄉的青石子路上，思緒早已停留在了不遠的前方——春遊。

沆瀣一氣的我和繁華橫拖倒拽地將行李帶進教室。同學們的行裝五花八門。花香鳥語中沒有父母和老師的叮囑。我們盪起雙槳，盡情欣賞著美麗的景點。

睜開眼，不知不覺已到了家，窗外火樹銀花。明日的測驗已火上眉梢。但雨後必會有彩虹出現。壞成績和壞心情將拔山倒樹而來，這場暴風雨過後，就能夠興高采烈地踏入春遊的步伐。

坐在窗前，窗外的霓虹燈散發著耀眼的光芒。我知道，幾場春雨過後，將迎來更好的夏末。

輕輕翻開課本，老師的教誨在我耳旁迴蕩；書本的深處，散發著淡淡的芳香。我不知不覺沉浸在了知識的海洋。最後，竟昏昏沉沉地將寫字檯當做了夢的啟航。

考場裡，我停頓三秒。

沒有沙沙的落筆聲，我微笑閉眼。摘下心田中用心澆灌的紅茶花，編成偌大的環。老師，你看到了嗎？

我圈住了你的陽台，帶給你我最溫柔的目光，最堅定的信心，一如你給我的暖......

繁華，最後一秒屬於我們。我把紅茶花分給你一半，我不許你爽約。

我們要像從前那樣，一起在校園的綠蔭下，草坪上，分享那些飛翔的夢，互相把痛苦舔嘗。

沙沙的落筆聲響起，我開始，與你奮鬥......

我整日無精打采的，窗外的雨飄進我的心房。

放學，獨自一人徘徊在小徑，牽著自己的手，勇敢向前走，有愛就有希望，不再顯得那么孤單。

回家的路還有一段不進的路程，雨還在下，風也是冷冷的，但我心裡裝進了一個理想的分數——98。雖然離一百還差一小步，但這點分數離不開我昨夜的努力。

真是福不單行，明日我們去春遊！

熬過漫長的夜晚。雨還在下著，春遊竟被這樣無情地推後了五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