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髮店小廝（3）

　　小廝義通舀來一盆滾水，先絞來一塊熱毛巾蓋在浪人的大鬍子上。過了好一陣，又拿刷子來，用熱水蘸了肥皂水，塗了他一臉一腮過後還是用滾燙的熱毛巾蓋在鬍鬚上。自己則去霍霍磨起剃刀來。這樣反反覆覆足有半個時辰，然後掀開熱毛巾，提起剃刀來動手刮鬍子。只見他左手按在臉皮上，右手使刀如風，只聽見“唰唰唰”聲音起處，濃密的黑鬍鬚猶如秋風掃落葉一般紛紛飄落在地，不到半盞茶功夫，就已刮完。
　　義通收起剃刀，遞上塊熱毛巾道：“刮完了，客官請自己看！”　　浪人一摸下巴，只覺得自己的下巴潔膩光潤，滑不留手，站起來在鏡前一照，不僅不留半根鬍鬚，連一絲破口也沒有，果然好手段。他心裡也不得不佩服這小廝，就將四粒瓜子金交在義通手裡，說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紀，果然有膽量，有本事，我說過的話是算數的，這四粒瓜子金是你的了。實話告訴你，我聽說你們店裡好吹大氣，是故意來煞煞你們的傲氣的，你們的三個大人都——嚇跑了，你為什麼不怕嚇？莫非你真有十分的把握不留鬍鬚不刮出血？還是你當大爺的真不會殺你？”　　義通接過金子，笑笑說：“我也是見客官的口氣過大，心裡有氣，才特地自告奮勇上場的。不留鬍鬚不出血的十分把握是沒有的，只是我萬一將你刮出了血，自會先下手力強。客官的 * 固然鋒利，然而我手上的剃刀也不見得鈍多少，一見了血我自會在客官的脖子上這么一划。嘿嘿，到時候，客官也就用不上那把 * 了。”　　這話直說得浪人冷汗直流。他半晌作聲不得，然後搖搖頭，摸著自己的脖子，搖搖擺擺出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