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座位
調座位對於每個學生而言,是十分平常的事情。可我對於調座位卻有一段不尋常的深刻的記憶。
我們班每隔兩個星期就換一次座位:邊上的到中間,中間的到兩邊。這樣定期循環,有利於調節和保護視力。對於老師的這種做法,我們全班同學都很贊同。記得那天下午,班主任把我叫到辦公室,面有難色地說:“杜康,你……和雪兒把座位換一下。”我有些詫異,剛剛調位不到三天,老師怎么又把我從邊上調到中間呢?而雪兒為什麼還不到規定的期限又要回到邊上去呢?我疑惑不解,雪兒更是牢騷滿腹。然而班主任的話對於每個學生而言無疑是金口玉言,說一不二。雪兒只是沉著臉,一百個不願意地將桌子碰碰撞撞地移到邊上去了。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喔!我記起來了。這一定又是爸爸在背後搞的鬼。記得剛入國中我們“排座位”時,我個子比較高,按慣例,我應排到最後邊。爸爸怕我坐在後邊看不見,便找班主任說情,說我近視,看不見,要將我調到中間。當時同學們都沒介意,可說實在的,我雖然座位優越,卻坐得心神不定,總覺得有點過意不去。還真不如坐在最遠最偏的地方心安理得,因為實際上我並不近視。我違心地吞下爸爸用溺愛為我釀造的苦酒。
歷史又要重演。今非昔比,雪兒覺得很委屈,獨自坐在座位上輕輕地哭泣,有幾個同學跑去安慰她。同學們都向我投來不滿和譴責的目光。當我與這一個個眼神相對時,我臉上 * 辣的,真不是滋味。有的同學在背後議論:“杜康真自私,只顧自己不管別人,他視力好極了,雪兒太冤了!”甚至有的同學當面對我說:“杜康,你真行!只坐好座位,你是我們班的嬌子,是班主任的心肝寶貝嘛!”聽了這些話,我的心在滴血。面對老師的一臉難色,面對雪兒的哭泣,面對同學的這些譏笑、嘲諷和冷眼,我無言以對,只能默默地,咬著牙默默地吞下這杯爸爸用溺愛為我釀造的苦酒。突然,一絲孤獨和失落感在我心頭升起。它使我整個下午,整個晚上都處於憂心忡忡和難堪的狀態之中。
回家後我質問爸爸,他卻漫不經心地回答說:“我去找你的班主任,說你近視,看不見,讓她給你調座位,不好嗎?”我怒從膽邊生:“就知道照顧自己,也不替別人著想,同學們議論紛紛,叫我如何做人?”“他們議論他們的,與你何乾?”在我百般勸說下,爸爸仍是一意孤行。“爸,您不知道班主任在做這件事時,也挺為難的。這是損人利己的呀!您望子成龍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我坐在那兒就真的可以安心學習嗎?您也許還不知道吧!同學們為了這件事譏笑我,嘲笑我,孤立我,而我卻無言以對,只能低著頭默認。這在我心中,將是一個永遠無法撫平的傷口。”爸爸不吭聲了。我暗自下決心,第二天就請求班主任把我重新調回邊上去了。
直到今天,每當提起調座位的事,我仍會感到一絲內疚和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