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樹

有村莊的地方，就會有樹。而山村的樹更多。山腰上、低洼里，林木叢叢，繁密如煙。房屋掩映其中，是綠洲，是溫馨的巢窠。

山村的樹，不講究布局。房前屋後，田間地頭，哪裡合適哪裡栽種。或者疏枝橫斜，半掩軒窗；或者粗壯繁茂，遮蔽屋宇。或者在房邊的巨石旁，栽一棵高大挺拔的楊樹；或者在牆角里種一棵虬枝盤旋的杏樹。

山村的樹，不講究品種的搭配。院外種了一棵槐樹苗，天井裡發了一株榆樹苗，就澆點水任其生長；田地里長了一棵桃樹苗，就挪栽到牆角里；路上撿了一棵椿芽樹苗，就栽到影牆前；別人送了幾桿竹子，就植於廂房邊。或同種同栽，木木成林；或異種雜植，參差錯落。信手栽種，不擇品種，卻三季都有花開，四季皆有綠色。殘雪剛剛消融，春寒料峭之時，杏花就已經開了。這個庭院一樹，那個天井一團，整個村莊的杏花連成一片緋紅的輕雲，把村莊點綴得宛若仙境。之後，各種花兒就開始不停歇地出場了。

山村的樹，不講究裁剪。栽種之後，就不再理會，任其生長。婆娑則任其婆娑，遒勁則任其遒勁，細瘦則任其細瘦。只有到了枝葉繁茂得太不像話、過於招風，容易在大風中傾倒的時候，或者需要用樹枝去插籬笆、支豆架的時候，才爬到樹上，咔嚓咔嚓地砍個痛快，砍得只剩一頂小帽兒。但過不了多久，樹上又團簇如煙了。

山村的樹就是這樣的不講究。但細細想來，這不講究卻是一種大講究。唯其不講究，才使樹木順天應地，自由生長，無拘無束，盡其本性。唯其不講究，才使樹木少斧鑿之拙痕，無雕琢之匠氣。唯其不講究，才使人們盡享其利，怡然自得。也許無技之技才是絕技、無法之法乃為妙法吧。

（指導教師：賈春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