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愛

早晨，屋內空氣流通、暢快。陽光從高空落下，落得滿世界一地細碎的溫暖。

有陽光的日子真好。拉開窗簾，伸著懶腰。天空靜靜地微笑，鳥兒掠過，優美的弧線。

枕邊是舒婷的《 真水無香》。素淨的封面，淡淡的文字，靜靜的情。突然有點想念朴樹的聲音，那些瀰漫著梔子花香的歌兒，那些共同走過的歲月，那些人，那些事，揮之不去，就放在心底某一處地方，待輕輕想起，溫暖無限。

下床，趿拉著棉拖，搖曳著寬大的睡裙，踱到鏡子前，望望自己的面孔，是不是依然精神充沛。給自己一個微笑，告訴自己新的一天開始了，要加油。披上格子外套。雖然朋友說現在格仔衫泛濫，何必隨大流。我還是偏執地穿著它。格子優雅的線條，正如我所喜歡的一家咖啡店的桌布斜斜地垂落，復古的情致，一直很喜歡。雖然因為囊中羞澀，每次都只是遠遠在外面望一下，但心中早已滿足。

弟弟仍然在睡覺，安詳得像一個天使，純潔天真。好想抱抱、親親。又怕驚擾了他的美夢，或許在夢中他是一個英雄，就如他所崇拜的大古或是鎧甲。我輕輕帶上門，扶著木製的樓梯，沒有鋁合金的刺骨涼意，只是一種厚實的感覺。木頭的紋路很美，那是時間給樹木的饋贈。

媽媽喚我吃粽子，昨天夜裡剛包好的。原來，昨夜的燈火是她。心裡湧起溫潤的感動。接過粽子，艾葉的清香順著鼻子往下流，在心田裡氤氳開一片詩意。媽媽不喜歡在粽子裡包棗或是其他果子，她說這樣能品出粽子原來的味道。原來的味道，是啊，一切其實都是原本的好，原來的不摻任何雜質。就像我喜歡喝原味的牛奶，用原生漿的面紙。糯米的柔軟貼著我的喉道，緩緩下落。其實我是不太喜歡吃黏黏的東西，也許就除了粽子吧。

這時爺爺端過來一碗糝粥。米黃色而又粘稠的液體靜靜地躺在白色的瓷碗裡，倘若我是畫家，或許我可以描繪這幅美的圖畫。可我不是，語言太過蒼白無力，我無法描述，描述不出，只能用心記住。好久沒喝它了，在學校，時間就是金錢。早飯若是想打碗粥，對於我來說那可是件奢侈的事。因為粥一般都很燙，而我又吃得很慢，便不能很快地回到教室做功課。所以我總是打一碗麵，很快解決之後就回到教室，投入不可阻擋、無法抗拒的學習大流。所以現在的我，望著桌前這碗粥，很是期待。輕呡一口，玉米的清香混合著陽光的味道潺潺入喉。嗯，還有家的味道。

爺爺夾了菜放在奶奶碗裡，奶奶說：“我不要，給孩子！”臉上卻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爺爺和奶奶是我所羨慕的。奶奶的腿腳因為染病不能動，爺爺又不喜歡市面上賣的輪椅，便自己設計托人焊接做了個小推車，給奶奶坐著。之後，奶奶說活動不方便，爺爺就買了幾個小滑輪，定在推車下面踏腳的地方，這樣奶奶無需人推自己也能活動。我那時很佩服爺爺的聰明才智，或許這可能就是“愛能激發人的潛能”吧。奶奶不能做飯燒菜，爺爺就圍上圍裙在廚房裡指揮交響樂，洗衣晾衫。也許爺爺奶奶之間早已沒了愛情，成了愛情升華後的親情。愛情最好的歸宿就是親情吧。

那日散步，見一對老夫妻坐在長椅上閉目曬著太陽。我悄悄走過去，在長椅的後頭深深地摁下拇指印，為若干年後的自己訂位。只願他日暮老，秋風蕭瑟里，也能與心愛的人攜手度夕陽。

不經意間，在春天依舊的風裡嗅到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