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了我

誰為春風最無情，半夜輕語少年心。窗外散落一地的月光，像我沉澱已久的心情，悄無聲息地被時光帶走。一年又打馬而過，噠噠的馬蹄聲擾亂我起伏的心率。

還在書桌前趕著未完成的作業，窗外寒風肆虐著，屋裡暖氣瀰漫著，累的時候眼眶會浮上一層水氣，然後眼前的字跡就會一點一點模糊起來。這個時候，已經很習慣的拿起旁邊的一瓶可樂喝上幾口，二氧化碳的汽泡在喉嚨口沸騰，也會趕走腦子裡的睡意。這個星期的讀書感悟還未完成，我不得不拖著疲憊的身體坐到電腦前。冰冷的滑鼠和鍵盤像一把寒刀刺入骨髓，一片痛楚的光，亮在過往回憶里。

這個時候，門被推開了。媽媽面無表情地走到我身邊，輕輕拉上窗簾，有意無意地問：“還沒睡啊？”然後走到我身邊。她的手重重拍在我的背後，一雙溫暖的手扶起我埋得低低的前額：“注意姿勢！把字寫好！”

她口中哈出的熱氣像片片乳白色的輕紗，咖啡濃重的香味在房間裡蔓延開來。“媽，我也要喝咖啡，給我提提神。”我直勾勾地盯著媽媽手中喝掉一半的摩卡，縮起身子，不斷搓著雙手，企圖留住最後的溫暖。

“喏，你不是有水嗎？”媽媽的睫毛輕輕顫動著，目光輕輕聚集在我手邊的可樂上。我拿起瓶子晃了晃，用眼神告訴她這是空的。媽媽沒說什麼，轉身下了樓。我趴在書桌上，一時半會兒也沒有什麼靈感，便悄悄跟在媽媽身後。

媽媽轉身進了廚房，從牆角的紙箱裡拿出一瓶可樂，擰開瓶蓋，倒入鍋中。她放下手中的咖啡，拿出生薑和冰冷冷的菜刀，就在菜刀快要落在生薑上的時候，媽媽停下了手，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又把菜刀和砧板仔細清洗了一遍，然後細心的把生薑切成絲。偌大的廚房只剩她一個人，菜刀觸碰砧板所發出的碰碰聲也在空氣中顯得格外冷清。然後她把生薑絲和可樂一起放入鍋子裡。在漫長的等待中，媽媽沒有重新端起咖啡，也沒有握著手機打遊戲，而是專心地凝視著鍋子底下跳動的火苗。她的目光深邃而久遠，平靜的就像一汪清泉。在那十分鐘裡，她竟然就這樣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明明是十分鐘，我卻感覺心頭格外沉重，有什麼東西明朗起來。

媽媽把加熱過後的帶著生薑的可樂倒進碗裡，一轉身便看到了倚在門口的我。她愣了一下，隨後恢復笑容：“既然都下來了，那就自己端上去吧。”說完，端起自己的茶杯上了樓。

在她經過我身邊的那一刻，我沒有感受到咖啡的香味和熱度。冷掉了吧？媽媽的手也微微發紅，連背影都是微微顫動的。

可樂，生薑，加熱。只喝了一口，我就鎖緊了眉宇。是的，不好喝，比起媽媽手中的咖啡不知道要遜色多少。我捏著鼻子喝下了這一碗，身體卻在不知不覺中被灌入了暖流。鼻子似乎也通暢了，手腳也不冷了。眼眶中與騰起一片迷霧森林，生薑可樂，治療感冒，預防寒冷，提神醒腦，卻不像咖啡，百益無一害。

媽媽什麼時候對這些養生的文學這么有研究？是因為有了我嗎？原來，咖啡，可樂，生薑都是因為有了我，為了我而存在。這就是你的愛嗎，不濃烈，隔著玻璃向我展示，更驚艷。

原來一切都是因為有了我。倫敦和雨點，巴黎和玫瑰，月亮和星星，咖啡和可樂，真正踏入過你的宇宙的人，是我。

一晃一季，一季一年，今晚的月亮依舊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