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樹繁花

星期六傍晚，兒子在外面跑了一圈，回家興奮地對我說：“媽媽，我看見棗樹了。”

我到南方近十年，無論是在市區還是鄉村，都沒有看見過棗樹。

兒子見我不信，就拉著我來到小區門口的超市。超市店門口的玻璃柜子上放著一個紙箱，紙箱邊插著一根高約2尺的樹枝，碧綠的葉片，上邊掛滿了紅紅的大棗。兒子指著它對我說：“媽媽，你看，這就是我說的棗樹……”這個季節，棗葉早已落光了，哪來的棗樹枝？我半信半疑，伸手去摸那一片片似像非像的樹葉。店主看著我們，邊笑邊解釋：“這哪裡是什麼棗樹啊，這是我折的路邊的榕樹枝，用小回形針把棗別在上面……”原來是店主自製的袖珍棗樹，綠葉、紅棗，鮮活生動，遠遠看著就養眼。

出了小超市，右拐，是個煎餅攤。平日上班匆匆路過，看見這裡常常是排著隊買煎餅的人，心裡就奇怪，這年頭，處處都是商品供大於求，不就是個煎餅嗎，還用排隊來買？攤主是箇中年男子，身材微胖，戴著一次性手套，圍裙上沾著星星點點的麵粉。只見他舀一勺雜糧麵糊倒在煎餅鍋里，用木質鍋鏟均勻地攤在平板鍋上，再拿起一個雞蛋，輕輕在鍋沿磕破，將蛋液倒在煎餅上，用木鏟糊勻。約過1分鐘，餅煎酥脆了，取出準備好的油炸鍋巴鋪在煎餅上，撒上鹹菜、蔥花、香菜，邊撒邊問顧客是否要吃辣。最後蓋上幾片生菜，左右對摺，裝袋，收錢。

看著他流暢的煎餅表演，我忽然明白，細節就是最後夾在煎餅里的幾片生菜，這是其他煎餅攤沒有的。攤主說：“這是我根據漢堡改進的雜糧煎餅，煎餅太熱，加幾片生菜，又減熱，又有營養，雖然成本貴一點，但顧客多，一樣可以賺回來……”

小區裡有一個收購廢品的中年大姐，生意清淡的時候，她就把三輪車停在小區門口的一棵樹下，坐在車上歇息。我某天下班回家，看見大姐身後的樹，仿佛一夜之間，紅的、粉的、黃的，茂密的樹葉間，各色花朵錯落有致地競相開放。我非常詫異，車已經進了小區大門，心裡還想著那些奼紫嫣紅的花朵。我在路邊把車停好，走出小區大門來到樹下，好奇地盯著樹看。大姐笑了：“很好看吧！這些絹花是我從收的廢品箱子裡發現的，就把它們拿出來，洗乾淨系在了樹上。”大姐笑著，微胖的臉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兒。

平淡而繁瑣的日子裡，一樣的柴米油鹽，一樣的日出日落，可總有人過得如詩如畫。從嫁接的“棗”樹、被改良的煎餅和小區門口系在枝上的一樹繁花，一點一滴，都是美，都是愛，都是對生活的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