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鄉愁

住進城市，已有好些個年頭。每年在街頭看到隨秋風飄落的樹葉，我就會想到千年感傷的怨婦，看著她一片一片從枝頭飄落大地，內心就會強烈地感受到，是秋天了。一片接著一片飄落的葉子，就像一天天遁去的日子。腳踩飄落的葉子，相信誰都會和我一樣，心生落寞的感覺。細細思尋，發現多年穿行於鋼筋混凝土中，我是在懷念秋日的故鄉了。

童年深處的秋日鄉村，雖說已被流光無情地帶走，可她就像一幅溫馨的油畫，鮮活如昨，朗朗地鑲嵌在我的心靈深處。可如今，老家門前那棵曾經結滿紅棗的大棗樹哪裡去了？稻穀場上那群飛舞的蜻蜓哪裡去了？天空中那些高飛的“人”字雁哪裡去了？在草垛旁與我一起捉迷藏的小夥伴哪裡去了？那個常笑我“小胖子”的女同桌哪裡去了？我想，一定是被秋風吹跑了，不然我為什麼會在秋風裡這般念起？一定是隨秋葉遠去了，不然我為什麼會看到落葉就生出這般思緒？

長久穿行於林立的高樓，秋日的思緒就像一間關閉的房子——眼睛看不見田野上隨風飄蕩的金谷，鼻子嗅不到秋露中泥土醉人的芬芳，耳朵聽不見秋蟲歡愉的嘟噥。充斥耳膜的是商販的喧譁，是馬達的轟鳴；掠入視野的是裝在籠中的哀鳥，是怎么也游不出玻璃缸的弱小金魚，是那些被花店老闆任意擺弄的行將枯萎的朵朵鮮花。

在城市裡，有時我也會看到秋日鄉村的影子。可這種影子，都是一縱即逝的電視新聞畫面，抑或是報紙上秋日豐收的圖片。每當看到這些秋日鄉村的影子，一種懷鄉之情就直涌心頭，內心就會浮出人生幾多的感慨。我們來到這個世上，為了生存，為了尋找幸福，忘乎所以地努力拚搏，像候鳥一樣不斷地遷移和變更地點，風塵僕僕，從一個熟悉的車站輾轉到一個陌生的碼頭，從偏僻的農村擠進人群扎堆的城市，從貧窮的內地奔向神往的沿海，從國內湧向國外。人的一生像鳥一樣永遠地飛翔，永不知倦，永不停歇，由此許多人過上了富足的生活。但無論我們是從農村走向城市，還是從內地走向沿海，抑或是從國內走向國外，也無論我們現在多么富足，官位多么耀人，當我們看到一片一片飄落街頭的秋葉，誰的心靈會沒有悸動？有誰會沒有想起舊日的故鄉和兒時的情景？

遠離故鄉，再喧鬧的人群也安慰不了我心靈深處思鄉的情緒；住進城市，再高的樓群也阻擋不了我內心對秋日鄉村的懷念。看到那些飄落的樹葉，兒時秋日故鄉的情景和我的思鄉之情如鳥一樣飛過天空，只是天空沒有一絲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