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美長汀

“謝公樓上好醇酒，二百青蚨買一斗。紅泥乍擘綠蟻浮，玉碗才傾黃蜜剖。”說到長汀的客家米酒，就不能不提到唐代的良相張九齡。這位名臣詩人當年在古汀州題寫的這首膾炙人口千古傳頌的詠酒詩《謝公樓》，擲地有聲，將長汀客家米酒的芳名永久地鐫刻在中華酒文化的排行榜上，並隨著源遠流長的汀江水香飄四海聲名遠播。長汀作為聞名遐邇的客家酒鄉，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經有詩為證，一錘定音。

芒種時節，我走訪長汀，見證了客家米酒的醇厚和長汀的酒風之盛。

初夏的夜晚，長汀的文友邀我去逛當地著名的唐宋手工業古街——店頭街。華燈初上，我們沿著汀江邊的古城牆進入一道磚拱門樓，裡面數百米長的街巷一溜青石鋪路，濕漉漉的，狹窄而幽長；街兩旁大多是杉木老屋的店面，木柵欄門能見洗得發黃的木紋。門店裡有賣食雜百貨的，有賣香燭古玩的，也有爐火正熊的打鐵鋪，最多的是酒館和小吃店。走幾家就能見到黃綢紅邊的店招在店門頭角招搖，上面寫著“汀江酒店”“店頭清釀”等名號，三五個一串的、寫著“酒”字的大紅燈籠從門枋垂懸而下，頗有“山郭酒旗風”的意味，吊人胃口招人眼球。我們在一家門枋上橫掛著黑底金字“耕讀酒肆”牌匾的店門口駐足。門旁矮牆半嵌入一隻倒懸著足可鑽進人去的瓦灰色大酒瓮，店門兩邊的木製牌匾對聯寫著：“學士聞香欣止步；宰相醉酒戲題詩。”看來是演化當年張九齡的詩風酒情。

從酒香盈袖的古街走出，在惠吉門城樓旁轉登古城牆垛頂，眼前豁然開朗。從臥龍山麓沿江而築的古城牆蜿蜒千米，自西向東流淌的一江碧水波濤洶湧，兩岸燈火輝煌；江風浩蕩，回望掩隱在城牆腳下燈影搖曳的店前古街，恍然若夢；古街猶如一條從前朝駛回的巨大酒舫，載浮載沉，飄蕩在汀江的滔滔水浪之上。

沿古城牆頂的垛道走一段，過跨江大橋，眼前是林木扶疏的江濱公園。當地文友提議不能辜負了這夏夜江景，要讓客人專心“考察”一回客家米酒，我們欣欣然客隨主便。樹蔭底下，兩張大圓桌拼攏在一起，當地土菜一盤盤上來，清燉河田雞、長汀豆腐煮溪魚、辣椒炒田螺……澄黃的客家米酒用大酒壺溫熱了，一杯杯倒滿喝。酒過三巡，有人帶頭站起來朗誦詩歌，有人清唱漢劇選段，有人表演祖傳的客家拳……“謝公樓上好醇酒”哪，仿佛人人都成了詩人張九齡，這個汀江邊的夜晚和客家米酒的香醇讓我銘記心頭。

汀江米酒之所以好，一是這裡的水質好，汀江水清澈無污染，長汀是汀江的源頭，“汀江米酒”的用水都是酒廠專門在汀江邊打井抽取的地下泉水。二是“汀江米酒”的糯米原料好，酒廠專門在濯田、四都鎮與當地農戶掛鈎，創建了萬畝機糯稻基地，保證制酒的糯米原料不打農藥，綠色無污染。

紀曉嵐客居汀州期間，對客家米酒感觸頗深，曾在《閱微堂筆記》里記載了《朝斗岩紅娘釀酒》的故事。文中說：汀州朝斗岩山上草屋內居有曲翁、紅娘父女，父親堅韌厚道，女兒貞孝聰俊，他們朝承翠陰甘露，晚沃煙霞田園，還取山下精谷，以泉蒸注，以花淨護，投曲醞釀，製成美酒，香飄汀城。神冥感應，紅釀降缸，助其紅香軟味，粉花綿淳，後人遂將此酒名作“紅娘酒”“朝斗汲泉”“紅釀降缸”“紅花蓋視”。長汀客家米酒從此譽享閩贛粵海，其神秘風情也被傳為佳話。

如今，朝斗紅娘已經遍布長汀城鄉，你只要來到長汀，你就會見到美酒佳人，你就能見證醉美長汀，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