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初戀的花雨

清晰地記得,我主持的中文系詩歌朗誦會上,一個女孩子大聲地朗誦她的詩歌“你如果愛我就坐著火車來”。

如今想來,那是青春的詩,也是歲月的歌。

因為喜歡雨我才到省內的信陽去讀書，可去了才知道那裡的雨連綿不斷，令我的青春和同室的女孩兒睡不著。

青春過去，四年大學生活里的憂歡歷歷在目，隱隱的青山無聲里含著深情，訴說過往的一切。車窗里，在紅塵又顛簸幾年的我的心，剝落塵埃，唏噓不已。

車過信陽，我在車窗內懷想，我在鋪位上張望——賢山溮水都還是老模樣，矮矮的茶樹，挺拔的翠竹，美麗的雞公山依然一塵不染。笑聲琅琅的南灣水波呢，也還是白浪朵朵。想起校園裡的薔薇花牆，我和藍曾經去竊花裝點我們的306室；也曾夜深和芳在樓道里竊竊私語，把在雨中巡視的守衛員嚇得直叫；還曾一口氣爬上總算沒人的6樓惶惶然展讀“北佬”的來信……車過信陽發現這一切早已成追憶。

如果愛我就坐著火車來。在信陽許多個女孩子的男朋友都曾坐著火車來到譚山包，好多不止一次。我喜歡極了這種氛圍，接車和送行，尤其是一次次把車票幾小時幾小時地往後改，那種纏綿那副柔腸真的動人。初戀美麗如曇花綻放，一瞬便是永恆，而香味幽幽瀰漫長長一生。

車過信陽往事翻湧，一種平淡的無奈脹擴著心口。信箋如田，情絲如壟，你耕作我施肥，沒想到，十二萬分小心呵護里，一段情還是灰飛在相錯而過的紅塵綠水間。多年後，我終於有勇氣回信陽，看賢山，賞溮水，也終於大度給你說，母校很漂亮，還是回去看看吧。你迅疾打來電話，聽我講述南灣水賢山閣依然的容顏，我輕輕說：“美麗的小鳥在自由飛翔……”你只悄回：“昨天的謎語猜對了……”至此，你我均無憾，愛過已好。

信陽火車站還是老樣子，熟悉的信陽腔飄進了耳朵。我聽見小女孩兒大聲地朗誦：“你如果愛我就坐著火車來。”我也聽見她輕輕地吟讀，“拈起你唇邊那串串亮晶晶的笑容，輕叩你無眠的月亮小窗”……

車過信陽，青春的列車走遠，歲月的歌聲猶在——我還在列車上，初戀孑孓獨行，在雨傘飄動的紫丁香的巷，在木棉紅碩的花朵和橡樹高大濃密的枝葉——

我一聲聲說，“我要是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你一遍遍叮嚀，“靜靜地不要說，你看那條風景線”——

風景如畫，青春華艷，你是那橡樹，高大；我是那木棉，紅碩——你我，不在一起，各自站在各自的站口，各自牽手各有等候——

嘩啦啦的列車從你我身旁呼嘯而過——你如果愛我就坐著火車來——愛的火車，開向歲月深處，或安靜地蹉跎，或花開成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