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靈魂的洪荒

寫下這個題目的時候，我有些茫然，因為我自己都不明白這個題目是什麼意思。也許只是隨筆一揮而就的心情。也許是午夜裡悄然綻放的花朵。我用筆，記下它們的盛開。

我吐著煙圈趴在窗台。秋天的涼風刺痛我的神經，我感到很疲憊。最近總是很疲勞，寫很多的稿子。有長篇的，短篇的，它們記錄成我夢想的船，在我的靈魂里飄曳。

迎面襲來一陣風，煙圈消散了。我把夾煙的指頭放在鼻尖輕輕嗅著。有落寞的味道。

我常常很長一段時間呆在家裡。看晨曦變成夕陽，然後醉在夜裡。我常在電腦前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我敲打著鍵盤，想讓自己的文字跟著跳躍，讓它們變成一朵朵的落花，迎接新生。每天的寫作不是太長，卻總會覺得腰酸背痛。我一直認為生命不在乎長短，而是在乎質量。我為擁有質量的生活四處忙碌。我對心愛的人說我手好疼。她說那你歇歇吧。我說我沒法停下來。

洗澡的時候，我看見自己的手指尖，長出一層厚厚的繭。水流過，觸電般的疼，上面漸漸泛起紅潮。我看鏡中滄桑的臉，仿佛在瞬間滄海桑田。

昨天的時候終於出了一趟家門。看見光怪陸離的城市突然感覺很是新鮮。我像一個城市的陌生人，好奇地看著周圍的一切。眨眼的霓虹。飛馳的汽車。我忽然迷失在車水馬龍中間。我像個無助的孩子，呆立在原處，伸出無力的手，對著天空虛弱地握上一握。

這個城市隱忍了太多的荒涼。高樓大廈的背後總有太多的悲哀。我常這樣想

。想著想著自己就悲傷了。然後將悲傷凝幻成文字，一筆一畫用力地刻在雪白的紙片上。遺憾的是，沒人將這些紙片摺疊成紙鶴，飄向遠方。

可我還是執著地寫，紙片堆滿了案頭。橘黃的燈光照著我的臉，有孤單的長情曲線在蔓延。一大片一大片段預告瓣般的荒蕪，就這樣飄飄揚揚落進了我的心澗，融進了我的世界。在洪荒中化作一點一滴美妙的音弦。靈魂在激盪，濺起了人生如煙。

我的文章充滿了對生活的咆哮和對命運的悖逆。我是一個在紅燈亮起卻依然要過馬路的孩子。我在荒涼的文字中沉淪，看夢想的天，幻想自己破繭成美麗的蝴蝶，釀出人生最甜的蜜。

黑暗的角落升起寂寞的煙花。我的身影在殘缺的煙火中若隱若現。時間指向凌晨三點，我卻在紙上記錄著永遠。

那一片璀璨的人生光年，是飛馳而過的青春畫面。我把辛酸的臉轉向牆垣，看著心傷的碎片，如常春藤般攀沿。

然後我又傷感了。

我總是過於傷感。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孩童的希冀。

我在想，這不眠的夜晚，同樣不眠的人們，他們在做著什麼。對一天的回味，還是對明天的憧憬。有沒有人和我一樣，迎風窗前，用指尖輕輕撥弄著靈魂的琴弦，彈奏出一首催眠的樂。

我試著讓自己飄到古巴比倫的荒野。看生命的輪迴再一次重演。但我始終參不透那明淨的天，為什麼轉眼就沒了笑靨。

朋友說你的文字很美，美得讓人心碎。

我說我的文字是一根根的利刺。很扎眼。看完後，鮮血長流。

很多時候我也想將文字串成明亮的珍珠，然後鏤刻在

透明的水晶上，一生一世都不褪色。但我一直都做不到，因為漢謨拉比的法典里沒有記載著永遠。

我在微熏的晚風裡迷醉。頭髮一絲一縷地揚了起來。就像是春蠶，一離一剝地上映輪迴的欺騙。

不讓我的眼淚陪我過夜。不讓我的臉夢裡相對。我們曾經愛過誰。早就習慣了寂寞相隨。

我輸了。因為眼淚的伴隨。在還未入眠的時候。

我的靈魂里注定有蕭瑟的孤寂。注定有飛舞的葉，一片片割傷我脆弱的神經。

天堂的階梯星星點點。我關上燈靜伏在彷徨的夜。寧靜的房間只有我放飛的思念。要走到哪裡，才是我的終點。我像傾瀉的瀑布，懸掛在靈魂的洪荒之間。落差，是我難醒的夢魘。

心飄雪了。

淚紛飛了。

睡了吧。天亮以後我還是不能對自己說再見。

穿過靈魂的洪荒，又回到寒武紀的起點。

於是，我蟄伏在黑暗裡，無聲又無息。我繼續扮演著落花的角色，細數碎玉殘瓦，孤鴻落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