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破褲子的人

忘記是什麼時候他就在這裡了，穿著一條僅能掩蓋他下身的破褲子，在街頭爬行，聽媽媽說，他在這條街很多年了，他是被別人打斷了一條腿，所以才這樣。至於為什麼，就不知道了，他為什麼是個乞丐，更無從說起了。

每天上學放學我總能見到他一兩次，而每次見到他，他總是在“傾盡全力”地爬行。他的眼神總是茫然的，但茫然間，夾雜著，是對命運的不服。無盡的冬夜，無盡的寒風，而他，卻只是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每每見到他，我總會想，如果我是他，我會不會很冷？甚至冷死？他不怕冷的么？

我從沒見過他乞討，一次也沒有。或許，他不是個乞丐，但他卻終日在街頭穿梭，或許，他不想被別人認為是乞丐，或許，是因為，他對命運的不服……

曾經有一次，冬天的晚上，我上晚自修回家，我再一次見到他。我見到他在一個黑暗的角落裡，蜷縮著身子，他有了一件“新外衣”，雖然很舊，很髒，但在這樣的天氣下，它來的是多么的及時啊！褲子，仍舊是那條破褲子。在寒冷的冬天，漆黑的夜晚，他，似乎不存在一般。沒人把他當一回事。我騎車而過，碰巧買到包子，我很想給他幾個，但是，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是我害怕？害怕什麼？害怕他的髒？害怕他的陌生？還是，還是有其他原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腳不聽使喚地踩著腳踏車，然後不聽使喚地走上樓，儘管我，儘管我真的很想給他幾個包子，儘管我真的很後悔……

世界上有多少這種在生命線上苦苦掙扎的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絕對不比擁有富裕生活的人少。他們忍受著別人的嘲笑，他們忍受著別人的漫罵，他們忍受著冷洌的寒風……在我們即將過年的時候，在我們與親人們一家團聚的時候，他們在哪裡？他們在乾什麼？也許，他們蜷縮在天橋底，還在為那一日三餐，喔不，應該是食物，還在為可以填飽肚子的食物而發愁，而他們的親人呢？無從而知，他們有的，只是無限的幻想……

說真的，我對那位穿破褲子的人，心中有一股油然而生的敬意。沒有人幫助他，他拖著他那條斷腿度過春夏秋東，他有的，是對生命的那種渴望，是對未來的期盼……為什麼沒有人出來幫助他？一年又一年？國家？政府呢？社會群體呢？他們整天說要幫助弱勢群體，但實際上又幫助過多少呢？

終於，我拿起我一袋包子，走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