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嶺覓景記

許多人都說，鼓嶺沒景，上鼓嶺避暑，只能打麻將、散步或看看電視。不久前，我再次來到鼓嶺，一位“老登山”帶著我們去尋覓，卻有意外收穫：鼓嶺有景，且有好景呢。

柯坪水庫鮮為人知，其實它就在離市區不遠的山谷中。我們離開住處，沿著山間小道往下走，不過十多分鐘，眼前就閃現出一幅美景，讓人十分驚喜。透過樹林，我們看到了一個水庫，就是柯坪水庫。高處望去，它像一塊美麗的翡翠散落在崇山峻岭間。一汪綠水把周圍鬱鬱蔥蔥的山峰連成一氣，融為一體，“山青滅遠樹，水綠無寒煙”。水庫中間那座山峰又把水面分開，水面就像倒置的元寶。這個水庫果真是個寶！有了它，鼓嶺的遊客飲用水不成問題；有了它，山上也能種出瓜果菜蔬。

來到狹長的壩頂，又是一番氣象：往下，萬丈深淵，氣勢奪人；往上，山巒重疊，厚重深遠。就靠這高高的拱形壩，攔出這口豐盈的水，仿佛大山裡的水都被集納來了。我真佩服水利專家的精巧設計！庫水特深特綠又特別乾淨。深，讓人想到海；綠，令人賞心悅目；潔淨則使人神清氣爽。多么讓人痴迷的一座水庫啊！

水庫的美麗讓人陶醉，水庫環境的寧靜，讓人仿佛置身於世外桃源。這裡沒有喧囂，沒有干擾。水靜靜地躺著，大壩靜靜地躺著，周遭的林木也靜靜地陪伴著它們。偶爾，一陣山風吹過，水面泛起漣漪，很快恢復了寧靜。這么綠的水，這么靜的水，多像美國作家梭羅筆下美麗的瓦爾登湖啊！作家的感悟，說到了我的心裡：“人們，倒是更願意接近那生命不竭之源泉的大自然，在我們的經驗中，我們時常感到有這么個需要，好像水邊的楊柳，一定向著有水的方向伸展它的根。”喜歡游泳的我，真想下水暢遊一番。但我不敢，我不敢去捅破這水的寧靜，不敢去觸摸這玉潔冰清的軀體。只好靜靜地站在壩上，欣賞這美麗的風景，就像欣賞一幅精美的水墨畫……

看到這樣的美景，自然感謝“老登山”龍生同事，可他卻說，好景還在後頭呢，那就是白雲洞！提起白雲洞，福州人耳熟能詳。70多年前，郁達夫先生曾經由鼓嶺去白雲洞，有過精彩的描述：“……忽而地辟天開，風景大變，我們已走入了一條萬丈絕壁的鳥道的高頭，頭上面只有一塊天，眼底下只是黑黝黝的大石壁，石壁中間盤鏇著一條只容一個人走得的勉強開鑿出來的小曲徑；上這裡來一看周圍，我才曉得從前所走過的山路，直等於平坦大道，一般人所說的白雲洞的奇岩險路，果然是名不虛傳的絕景了。”我們今天也從鼓嶺去，與郁先生不謀而合。大約攀登半個多小時，我們來到一座與白雲洞隔谷相望的山頂。這裡有個景點叫“仙人腳印”。我們沿著雜草叢生的小道前往，很快就找到了這個景點。所謂仙人腳印，就是一塊巨岩面上凹陷處，像人的腳印。大家興致勃勃地去踩腳印，體味成仙的感覺。這時，我突然想到自己的新作《老夫聊發少年狂》最後一句：頓覺靈魂出竅，飄飄欲仙……是的，站在這裡，確有“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感覺。由於這時風雲突變，天要下雨，我們只好悻悻返回。

在鼓嶺兩天，許多同事在麻將中度過，我們則馬不停蹄，四出覓景，在“沒景”的地方看到美景。比如牛頭寨，有人說，“不去後悔，去了更後悔”。不過，我們回程走古道，卻別有一番體味。大家坐在石板道上納涼，觸摸光潤的千年古石，不免引發思古幽情；在農家田園採摘瓜果，享受“開心農場”的快樂；到光鮮的農民屋裡品茶，感受“小家碧玉”的幸福……

郁達夫以為，鼓嶺的迷人，就在於山水風物都具有“小家碧玉”的姿態，我的感受是，今天的鼓嶺，氣象萬千，越來越美，不愧為福州的“後花園”，是避暑勝地，也是旅遊的好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