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古橋

你這一身行頭打扮，讓我為難。

橋這頭立一亭子，見過。沿記憶的河走去，橋那頭應該是寬敞的路鋪展開去。而你，偏不！66米的身長在你的同伴里很普通，你沒有一點自卑，也不曾利用橋兩端的路來延長自己的身長。橋南立玄帝亭，你卻還在橋北有跨街亭、聖王廟，渾然連成一體，越發突出你的短小。我真的看不懂你。

第一回站在你面前，很容易忽略你的存在，視線被聖王廟宏偉眩目的外貌吸引。紅牆琉璃，高樓挺立，你如同殿前的引橋，於是很快穿過你，來到廟堂。齊天大聖端坐堂上，不知道該求些什麼，不方便貿然入內。移步到廟宇右側，望見一石碑，書：“回龍橋，建於唐末。南宋丞相鄭性之及清康熙十六年沈協鎮先後重修，橋為六墩五孔，為福州現存較早古橋之一……”唐末！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唐末古橋！在哪？轉身，你就在這！靜靜地，低調地，這么不起眼。

圍著你團團轉。真的不一樣，四艘小船一樣的橋墩穩穩噹噹地托住你，用整塊條石堆砌而成，看不到現代工藝，只有石塊間天衣無縫的搭配，就像是隨隨便便搭積木似的。每兩墩之間均鋪3根巨大石樑，橋面兩邊也用整條石板設石欄桿。欄柱截面為方形，柱頭雕飾獅子、蓮花、圓球等。瞧瞧獅子,老鼻子老臉的，老眼昏花地看著我好吃力。一座橋就用15根石樑鋪成，歷經千年！是否當年的狀元宰相鄭性之已然預感到你的不凡，慨然提書“飛蓋橋”立於橋南？物轉星移，幾番輪迴，人已非當年的人，橋還是當年的模樣！然而，仔細揣摩，這僅是孤單的一座古橋嗎？你已牽手玄帝亭、跨街亭，那閒坐亭子的依伯依姆跟你都熟絡，抓一把瓜子，沏一壺茶，在你跟前拉拉家常。兩歲的小孫子在地上爬來爬去，喊也不聽，“啪”的一聲光屁股印上一個紅通通的大巴掌，“哇哇”哭得嘹亮要尿尿，眼看小水柱匯入你的河流，你也高興得跟孩子似的。村里人祈求老天保佑風調雨順健康長壽，要蓋聖王廟，看中你北頭這塊風水寶地，緊貼著你，就如排隊後背挨著前胸，你一點沒有為難，接送大家到廟宇祈禱，共同保護這一方百姓平安幸福。看著你倆，就像是唐朝人和現代人並肩而立，大聖享受著供奉你承擔著迎送，而你才是省級文物，聖王廟差你遠矣。你卻一點兒不在意。唉，這么複雜的布局難怪我無法懂你。

我坐在依伯依姆中間，漸漸融入他們的話題，有你有大聖有小屁孩，原來不需要去刻意讀懂你，你在這裡，和他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