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瘋子

我家樓下是條商業街。站在窗前可以看見街上形形色色的人。悠閒的，匆忙的，快樂的，悲傷的……。還有那個精神恍惚的瘋子。

我並不是在開玩笑。他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骯髒破舊的衣服，不成對的爛鞋，還有一頭滿是污垢的頭髮。習慣將手扣在胸前，不吵不鬧。只是每天不停地在這條街上徘徊。時不時嘴裡輕聲念叨著沒有人聽得懂的話。待到晚上，街上所有店鋪都打烊以後。他就露宿在轉彎處的那間服裝店門前。

沒有人知道他的家在哪？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會瘋？也沒有人知道他平靜的表情下到底在想些什麼？一切的一切都無跡可尋。

看見他的人都緊張地躲開。或許是害怕他會無故打人，或許是嫌棄他身上的那股異味。偶爾，也能看見幾個調皮的小孩用路邊撿起的石塊往他身上丟。見他毫無反應，便更加肆無忌憚。直到他緩緩轉過身來，那群小孩才朝他做個鬼臉嬉笑著飛奔離開。他也只是靜靜地站著看著小孩離開，然後繼續往前走。

他就這樣帶著他那不為人知的故事每天生活在這條街上。無冬無夏。

直到那天，樓下傳來一種奇怪的聲音。像是一個小孩在哭泣。我走到窗前，看到街上的人行道旁坐著那個瘋子。他雙手緊緊捂著自己的眼睛，樣子很是悲哀。

他在那裡坐了很久才搖搖晃晃地離開。

後來，爺爺告訴我。那個瘋子是去搶一個路人的煙，結果被巡警打瞎了一隻眼睛……

他一直都很安靜。為什麼突然要去搶一個路人的煙？難道他也有苦惱，需要用煙來麻痹自己？可是就算如此，為什麼要打傷他——一個無依無靠的瘋子？

再後來，那個瘋子就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在這條街上了。

我現在終於沒有看見——大約他的確死了。

瘋子的故事是個謎。正如他的心情一樣是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