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灰塵

儘管我聲嘶力竭地喊著，儘管這聲音可以驚天地、泣鬼神；儘管我用無助的眼神望著他，儘管這眼神可以感動一草一木――但是，為什麼？為什麼他還是不肯放過我？

我是一粒小小的灰塵。十年前，我隨著風降臨到了這個居民小區上。在這個小區里，我認識了許多朋友。他們，就是我的同胞――灰塵。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灰塵們遍布在這一空地上，他們在這兒已經生活多年了。他們對我很友好――就跟親人一樣。

我向他們講述了自己的來歷：“我來自不遠處的九龍江畔，是風把我吹到這裡來的。”

“那兒一定很美麗吧？”一粒小灰塵問道。

“不，一點兒也不！”我看了看好奇的小灰塵，接著說，“我從沒有喜歡過那兒。那兒的江水渾濁泛黃，泥沙沉積，江畔的垃圾成堆，散發著一陣陣惡臭，生活在那兒簡直是一種糟蹋。還是這兒好，朋友遍地都是，熱鬧極了！”

從那時候起，我開始了我的新生活。我和我的朋友們在這兒幸福快樂地生活著。我們曾在微風中翩翩起舞，曾在艷陽高照的日子裡望著來來往往的人類，曾透過朦朧的雨簾看著天，我們曾經是那樣的自由……

然而，這樣的生活並沒有一直持續下去：小區內的居民們――也就是那些人類，漸漸地注意起環境問題來，自發地打掃小區內的灰塵、垃圾，企圖把我們趕走。

寧靜的生活就這樣被破壞了。我的朋友們一個個不可避免地被打掃起來，然後倒到很遠的地方去。眼看我身邊的朋友越來越少，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涼。

十年後的今天，我眼前的小區已非同從前了。遍布在各個角落裡的灰塵們已被打掃得乾乾淨淨的了。我的朋友們先後離開了這兒，可能被風吹到了另一個居民小區上，再開始新的生活，也可能在某條小路上暗自哭泣。

面對漸漸走近的清潔工，我想再怎么叫也無力回天了。和其他朋友一樣，我被倒進了垃圾車。躺在垃圾車裡，我望著蔚藍的天空。

“聽說，九龍江一帶的環境問題已受到人類的重視，現在九龍江的水質狀況已得到改善，不知我是否有幸到那兒去看看。”這是昨天一位朋友臨別時對我說的一句話。我現在所希望的，就是回到那九龍江畔，尋找那種落葉歸根的感覺。

流浪的灰塵不曾有一顆流浪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