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節蟲與刺蝟--讀>有感
合上最後一頁,小說裡面的情節歷歷在目,尤其是覺慧所反覆念叨的“我是青年,我不是畸人,我不是愚人,我要給自己把幸福搶過來。”我不禁為他的進步思想和勇於反抗的精神所感嘆,並且羨慕。還有梅和鳴鳳的悲劇,我見猶憐。然而,我終究不是那個時代的人,未體驗過那個時代的痛苦,生活的經歷也不多,便也無法想到巴金老先生所要表達的那個層面上去,只是初讀這本書的一些感受想以文字的形式表達出來,誠然,只是一些淺薄的愚見。
先說說兩種“毫不相干”的動物——竹節蟲和刺蝟。竹節蟲形似竹枝,所以它通常偽裝成竹枝來躲避敵人。刺蝟全身長滿尖刺,所以它通常捲成一團以它的利器來抵抗敵人。前者是“無抵抗主義”,後者是“抵抗主義”。這正如《家》所反映的“覺新”這類永遠唯唯諾諾,三緘其口,逆來順受,對自己不願意的事說不出“不”字的中庸之輩,和“覺慧”那類勇於接受先進事物,對陳腐的封建禮教抵抗到底,甚至於“踏著犧牲品前進”的勇者。
竹節蟲怕鳥,所以它的思想是動物的,行為卻是植物的;覺新畏懼於那個封建家庭,所以他的思想是新的,生活卻是舊式的。刺蝟不願成為狼的食物,所以它撐起身上的每一根刺去頑抗;覺慧對於那個無可救治的家庭也是竭力抵抗。然而並不是每隻刺蝟的抵抗都是贏得勝利的,也有的不幸被狼咬破肚皮而淪為狼腸胃裡的營養物。不過沒關係,一隻刺蝟倒下了,還有千千萬萬隻刺蝟,狼吃得了一隻刺蝟,卻吃不了千千萬萬隻刺蝟,這是刺蝟一直以來的信仰或只是為了生存而不得不採取的措施。那么,無論是選擇了偽裝的竹節蟲,還是選擇了抵抗的刺蝟,它們都只是為了生存。
接著,再說說這個社會吧。生活中的竹節蟲便是那些戴了面具的人們。只有當他們在夜深人靜,獨自面對自己的時候,才會脫下面具,去深思,去追索:在這樣一個辨不清真真假假的世界裡,還有多少人敢以他的真面目視人?到底,是這個世界先複雜了,還是人先複雜了?這個學問就留給有學問的人去做吧。不如自己也戴個面具,得過且過地混在這個辨不清真真假假的世界裡。然而,面具戴久了,就脫不下來了。然後,那個原覺得熟悉的自己漸漸開始模糊,不知不覺中連自己也辨不清哪個才是真的自己。他們便成了社會舞台上由線牽著的木偶,沒有快樂,也無所謂痛苦。這樣的人生是可悲的,卻又是安寧的。生活中的刺蝟是那些敢於抵抗的人們,他們多么令人羨慕,他們是沙漠裡的月牙泉,是黑暗中的一點光亮,是麻木中的一點理性,他們是社會舞台中有思想的木偶。他們擁有真心的快樂,而快樂,又是要代價付出的。面對同一個社會,不同性格的人有不同的選擇。偽裝可恥?抵抗光榮?把這些先放到一邊吧,也許偽裝只是“穿了外套”的抵抗。
最後,來做一個假設:倘若自然界沒有那樣的規則——弱肉強食,那么竹節蟲又何償不想像刺蝟那樣無所畏懼地將自己亮在敵人面前?倘若這社會制度,生活命運都是盡善盡美、無需抵抗的,那么也就無所謂卑劣的“無抵抗主義”和高尚的“抵抗主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