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涼好個秋
很長一段時間來我一直在反覆想一個問題,那便是,我到底要怎樣的生活,到底要用怎樣的姿勢地面對生命中那些無法控制的光與暗。
我想我糾結於這個問題大致也有很長一段時日了,而我也只有在現在自覺已將答案尋到時,才願意想起手中的筆來記下。
現在想回去,其實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是找錯了方向的。彼時大致是不願如周邊的大多數人那般盲目而不自知地樂觀。我以為他們的心就如一面可以將這世間的苦痛變得其小無比的哈哈鏡。所以他們能夠自欺欺人地快樂著。他們因看不清自己的真實處境而可盡歡。然而就當彼時我自以為那便是我所觸及的真相的時候,我已成為另一面哈哈鏡,我將這世間的有的悲哀與苦痛,失望與不公都成倍成倍地心中放大,然後,以同樣盲目的姿勢在悲觀。甚而自以為絕望。
現在想來自是會覺得那一切甚為可笑,然而彼時我是不會有此感悟的。因為那時我的心所能見的唯有那種種令人失望的人和事,那我無法擦去的暗。所以有些時刻連陽光落在臉上都覺萬分蒼涼。我卻不知我所看到的那些暗,有多少是我那如扭曲的鏡面般的心所浮想與構造出來的幻象。我竟固執地以他們為真實。
而他們絕非真實。
這一點,現在我自是明白。這世間從未有過絕對。歡愉也好,苦痛也罷,都僅僅是一瞬間。
我突然地悟出這些是在今年三月間。至今我亦不知當時到底何種情境觸動於我。深刻地印記在心中的一個細節便是三月那一個春雨剛停的早晨。走出教室那一刻,忽地望見外邊那被雨水潤
洗過的翠清的樹葉和碧朗的天空,望見陽光正傾城地流瀉下來溫暖著整個地世間。突然之間便覺自己的目光變得清透無比,在心中默默對自己說,原來這是個如此美好的世間。而那些在暗夜中傷人的,創人的,那些一已之私明憂鬱,其實是如此微茫。
那大致便是佛教中所謂的頓悟吧。我也再找不出更好的解釋。
而我便是如此在突然之間覓得了那個長久以來與我糾結不糾的問題的答案。
其實我所需要的,僅僅是明鏡一般的心與生活。它們應是簡單而明淨,甚而輕輕敲擊便可發出朗朗的清響。
我的心應要完全而真實地映照出這人世間的辛酸與歡愉,不應有一絲的誇大與菲薄。
人生在某種程度上講本就是孤苦與艱澀,它固然有其可悲甚而可怖的角落,然而溫暖亦是存在的。豐足的食物,喜歡的書,動人的樂律,相濡以i的感情……這所有的一切都如那寒凍的春雨之後傾瀉而下的陽光一般溫存於心,它們是不應被忽略的。
這世上還有更多的人,他們受難於飢餓、貧窮、疾病、戰爭以及舛錯的命運,相比之下,我們始終是那幸福的大多數。所以我想我們所應感傷與失望的,更多的是為那些真切地遭受苦難的人們。
而我們自己,終是要堅忍地走下去的。即使僅僅是為了生命中那些綻放的鮮花,傾城的陽光,舞動的綠葉和明明滅滅的溫暖。
我想這大致也便是我們要的生活與姿勢吧。若是能心如明鏡,將這世間所有的光與暗一絲不差地看在眼中,又是心懷感恩地坦然面對,自是再好不過。許多事,終是要落得如鏡般明朗與平定的。
嗯。今天的陽光真好。
秋天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