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

身邊最好的幾個朋友，就這么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在我還沒準備好的時候。

於是，有點措不及防。

開始習慣去適應一個人的孤獨。

收拾房間的時候，偶然發現早已發黃的照片和一把鑰匙。料想是過去某個時間為了紀念些什麼而保留下來的。可是現在，想不起那幾張笑臉是什麼時候出現又是什麼時候消失在我的回憶里，而那把生鏽的鑰匙又能打開什麼樣的故事？這樣的思考，讓我覺得腦子很空洞，過去的變得模糊，又好象沒留下任何模糊或者不模糊的痕跡。

的確，時間可以淡化一切，包括人包括事，包括感情，包括切或者不切實際的承諾。記得離開學校的那一天，小瓜緊緊地抱住我，哭著說：“不要離開我！”。可就在轉身的一剎那，淚痕不留情面地走開，好象沒來過這個世界一樣。我不知道那是否也意味著心與心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長。

日子就這么悄無聲息地從我眼角一晃而過，極目望去，只是那么一個蹣跚遠去的背影。然而我站在原地，哀傷在頭頂不斷盤旋，不斷墜落，不斷沉澱，最後消失在午後發霉的陽光里。

我的人生，在許多人眼裡大概總是轟轟烈烈的，一帆風順，瀟灑地來然後又瀟灑地離開。他們都不知道，這身灑脫的軀殼裡邊有著多么落寞的心。總覺得自己的生活純粹得象抬頭就能望見的白色的天花板，也不知道能沉澱下些什麼。隱約之中，會夢見背後的那片空白，那很蒼涼的啼哭聲，以及那掉落一地的狼籍。我總是掩飾自己，不斷地去習慣那些不習慣，在笑臉綻放的一瞬間，懷疑別人遞來的熱忱。

總以為，擁有花樣年華的我們不該有這么哀傷的靈魂。內心就好象一個無底洞，什麼都不想思考卻什麼都去思考。朋友總說我喜歡“作繭自縛”，我說我也是因為無奈才會選擇這樣空白的生活，一直這么地無所事事，坐在自己編織的夢幻中不斷呻吟不斷掙扎。我想我是害怕的，怕自己一旦破繭而出，會遭遇那場火災，然後自己就成為一隻灰撲撲的蛾子。

其實許多時候許多事情自己是可以想通的，可以給自己很多很多的理由，卻總也說服不了自己。當聽到話從別人口中說出的時候，心還會隱隱地作痛，痛過了，繼續麻木。而有些人有些事在有些時候又著實讓我感到有些意外。那天在宿舍里，熄燈後對鋪的室友忽然一本正經地對我說：“我不敢閉上眼睛，因為我怕一閉上眼睛，就看不到你了。”說不清的感覺在我的血液中聚攏來又擴散開去。我們竟都莫名地沉靜下來。隔天我跟她說我真的很感動。“我知道啊，因為這不僅感動了你，也感動了我自己。”於是我又相信，友誼就是這樣，感動別人，也感動自己。

所以，我又有什麼理由什麼權利在這么燦爛的陽光底下哀悼自己的過去感嘆自己的人生呢？

“其實，思考著傷感，傷感地思考，有時並不煩惱。”

此刻的我，可以什麼都想什麼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