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游思
做人是什麼?
做人是坐蹺蹺板,平衡――不平衡――平衡――又不平衡。
做人是滾動著的水泥攪拌機里的石子,想停也停不下來,只好順其自然。
做人是像風,像雨,又像雪,縱然聲勢浩大,鋪天蓋地,但是站在另一個高度上看,或許就是一晃而過的事。
做人是春夏秋冬,風霜烈日,從大範圍來看,這又何嘗不是一個美麗而完整的音節?周而復始,演繹人生。
我常常問自己,做人到底是什麼?“只要心裡沒有掛礙,做人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做人可以是一片落葉,一泓清水,一盞路燈,一棵小草……
庸人說法
很嚮往自己能像大款,瀟瀟灑灑地掙錢花錢,但又覺得生意人的那種“神仙――老虎――狗”的行當自己很難適應。只能自己安慰自己:是冬瓜就做冬瓜,是西瓜就做西瓜。而且,許多大款們的神仙日子要是天天打麻將,看來,瀟灑只有自己知道。
很羨慕小說家,能把平常的一件小事,變成一個讓人回味無窮的故事。可是有個南美洲的作家,說他寫小說的因緣就像是自己身上長了一個毒瘡,難受得一定要把它擠掉一樣,真是早一天擠掉,早一天超脫。那我們自己沒有生毒瘡,何必要去自尋煩惱地去羨慕呢?
很希望能在空閒的時候,讀幾頁自己喜歡的書,又不帶功利。章太炎先生說:“討老婆當藥吃。”
而我們覺得讀書也是當藥吃,書可以在很短的時間里,把我們散漫的情緒醫治得很集中很精神。只是不能讀得太多,書讀得太多和藥吃得太多一樣不合理。健康的時候,不需要藥,不需要書。
“外在”與“內在”
坐竹筏沿富春江逆流而上,看到美麗的景致,西洋畫家是停下來,慢慢地細實寫生,畫得不夠用照相,照相還不夠則用攝像。而國畫家則不停船,把所有的景致都默記於心,然後回到家時再把印象的精華描下來。所以西畫是“外在”的、實際的,而國畫則是“內在”的、含蓄的。
醒
世事是庸俗的。但有時清晨從夢中醒來的一念,分明是窗外小鳥的引導。
天公是無情的。但有時一場昏天暗地的大雨,在我們午睡醒來的時候,卻退兵收鼓地停了,還露出一片淡淡的陽光,算是幾絲謙意。
想到底,庸俗,無情,是不存在的。就像太陽照在花朵上,我們說太陽是乾淨的,但如果太陽照到最骯髒的東西上面時,我們難道說,太陽是不乾淨的?
凡夫之憂
讀書的時候,往往讀了後面的忘了前面的。下棋時,動了一枚子,就忘了前一步棋。工作的時候,常常沒有原則地跟著感覺走,以至今天態度堅決,明天又覺得後悔莫及。很多人,很多事,都因自己缺乏理性,缺乏當下功夫,而失之交臂。
差不多
長得醜陋的人,自卑自己丑陋,但他不知道貌美的人有著和他一樣多的煩惱。貌美,為了體現長處,需要時時考慮相配的服飾。不是說,一雙象牙筷,賠煞一家人?常言道,花無百日紅。最漂亮的人,也是要老的。老,是另一個極端,反差之大會讓美人感到悲涼得難受。還有貌美會產生一些盲目的優裕感,從而作出很多錯誤的判斷。
長得矮小的人,自卑其矮小,其實個高的人,除了看起來讓人覺得高大外,還不是和矮人一起生活。
人常常總是認為,自己不具備的東西是好的,而自己具備的東西是不值錢的。這“具備”產生的煩惱和“不具備”產生的煩惱,應該差不多。
靜觀自己
只有心靜的時候,才知道自己還有很多缺陷。在這個穿衣吃飯,說話走路的世界上,不湊巧的偏會是一對冤家的瞎子和跛子同處一火宅之中,而沒有第三個人,眼看就要傷掉兩條性命,辦法只有一個:瞎子借跛子的眼睛,跛子借瞎子的腿。(瞎子背起跛子,跛子指路,逃命!)
只有心靜的時候,才能領會孤獨原來是一個思考的王國,是等待自己,尋找自己。如果沒有負擔,一個人漫步在都市的人行道上,會發現指路原來也有一種美麗,無論春夏秋冬,都是那么整整齊齊,有規有矩,但就每一棵法國梧桐來說,或許失去的自由太多了。心靜時,一個人走上曲折的山路,才知道看似平坦的山路,是多么費力氣。
靜觀自己會知道,太匆忙了,固然能贏得很多成功,但同時會有很多失落,很多盲目和很多無知。
喝茶
喝茶和品味生活是連在一起的。好茶是香的、醇的,劣茶則是澀的、苦的。是茶葉總歸要泡的,不泡就失去了意義,但泡了以後就立即變得平淡,變得沒有意義,最後倒進垃圾桶了事。
喝茶的時候,總是最空閒的時候,也是最容易流露本性的時候。不知道誰把喝茶和女人連在一起,說是“大家閨秀”即是高級的“龍井茶”,而“蓬門壁籬”則是粗製的土茶。說是,沒有結過婚的女人,就同沒有泡過的茶,結過婚的女人則是泡淡了的茶。聽聽倒是蠻有意思的。
而我喝茶,則是為了在平淡的生活中,多上一味或少去一味。要不然,大家的感覺都一樣,那還有什麼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