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天涯

咫尺天涯是一種距離，也是一種心態。

當千年前的那位詩聖騎著毛驢趕往長安時，誰都沒有想到會是“華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的境遇，此時他抱著一腔近乎膜拜的追求身在長安。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那是一種狂熱的抱負，卻因為勢力的作杵。讓多柳的宮城同其遠隔千里，縱使可望卻讓對那高殿遠不可及。

當陌生衍生為熟絡，卻也不能成全形態與神態上的咫尺， * 與葉群從認識到死亡都一直在一起，但若大的宅邸卻被心靈的距離劃成不同的世界――不同的起居室，會客室，書室。我始終不明白自在高原上以夫妻之名一同被斂入白棺的兩人，究竟是貌合神離還是貌離神合，抑或兩者都是。

中國的水墨畫常以手筆差反映景物的近遠，淡了，再近的景視覺上都顯得遠，濃了，再遠的景看上去都是近的，這如同現實生活中單調的格局上渲染的心靈溝通，用得好，縱使再堅硬的仇恨都有柔軟的溫柔，再遙不可及的距離都有“心有靈犀”的默契。

那是曠世才女李易安秀麗的小楷，與趙明誠只做了幾年夫妻又如何，兩個陰陽相隔又如何？奈何橋即使天涯之長，於他們，也不過咫尺之短，千載風流名著《漱玉集》與《金石錄》總是相映成趣的文藝至寶。

那也是聖艾修伯里瀟灑的字跡，這位架著英國皇室空軍戰鬥機的英雄。硝煙瀰漫的戰爭拉不開他與妻子的心靈距離。那本已出版了60年，銷售量僅次於《聖經》的小王子，是他與妻子間愛情的絕響，也是他們長度僅有咫尺的紐帶。

羅曼羅蘭曾在《約翰克利斯朵夫》中給克利斯朵夫營造了霾黯的背景。小約翰在這個家庭中生機勃勃的成長。生機勃勃地追求關於藝術的真諦。然而這部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名著也在無意識傳達一種生活現象――約翰沒有朋友。那是缺少共識引發的咫尺天涯，而他與音樂在逃難時共存，那是心靈達成共識後的天涯咫尺。

距離引發心態，心態成全距離，這或許便是“咫尺天涯”形態學與精神的契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