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耕三徑
我們都是一顆石頭,我們該慶幸能共同成為這條路的一部分,雖然不知道它將通向什麼地方,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個方向有你,和我。
曾幾何時,窗里的人眺望月下的燈,把一紙的愁哀裝載,一蒿便撐到了捲簾的西風裡。曾幾何時,城外的人死在城內,把原先的寄託牽引到原先的起點,還是城外。曾幾何時,沒有思想的蘆葦火化在西南邊陲,染紅了一片晚霞映著笑靨,似笑非笑。卻什麼也不再留下。
也許回憶並不是老人的專屬,也許我們每個人都不經意間已經老了。或許有一天,當我們倚著別人的墓碑,翻看自己已發黃的書頁,月光下舒睡。
然而然而,對死亡的憧憬還過早了些。還得吶喊歡叫一陣,還得像梵谷一樣用大片大片的顏料把鏡子裡的一切塗得濃稠得潑淡不開,像畢卡索一樣立體地把滿眼的畫面拆得支離破碎,像齊白石一樣,點上三兩筆,讓空白中的空白訴說外面的充實。看外婆橋,看念奴嬌,唱哀江南,唱不服老,下眉頭,上心頭。一筆一畫,亂抹亂塗,一字一句,桀驁跋揚。任東西南北風,唾沫橫濺也要罵天咒地,任春夏秋冬雨,手殘足缺也要踏破鐵鞋。
只因為,我們在路上。
路,自然不是全部,同海明威冰山原則一般,它只露出了八分之一。可率性地鑿著這八分之一,把文字的溫度烙在冰上,我們將創造一片新大洋,如果寒鴉撿盡虬枝,為什麼不能像豬朋一樣撅著屁股衝著凍人不化的老天拉屎放屁一回。如果天涯路真全被看盡,為什麼不能像 * 一樣提著後腿在這欺人詐人的幻虛高樓撒一脬尿。如果真的三徑就荒,為什麼不筆耕猶存的松菊。把那些束縛與格式通通拋到九天之外,雲捲雲舒也好,潮起潮落也罷,有風拂過,便要激起淪漪。
然後的然後,我們再一次走入回憶,那時枯藤般的手已不再相伴老樹昏鴉,從一個高的地方,在一張白紙上寫些莫名其妙的字折成紙鶴,它將飛往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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