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凝望歷史
一
有人說,一個文明在興盛時必然是孤獨的。那是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眾人皆濁我獨清”的孤獨。在一個民族以文明為其文飾時,也必然是用鄙夷看向四周那些被定為野蠻的民族。這必然又加重了文明的孤獨。而歷史自有它本具有的邏輯,歷史絕不是在田園牧歌中行進的牧童輕快的腳步,歷史本身就是一部戰爭史。它是深藏在人們內心中最骯髒最 * 思想的揭露,然後再在其外披上禮制的外衣。於是,歷史長卷便這樣滿目瘡痍而又氣勢洶洶地展開了。野蠻戰勝了文明,落後毀滅了先進。其實,這也未必是件壞事。當文明本身輕蔑地向野蠻投去不屑而狂妄自大時,它已經成為了下一個野蠻和落後。而同時當野蠻向文明開刀並為此而臥薪嘗膽,它也已經接過了文明的衣缽。所以說歷史上沒有永遠的王者。便是大唐開元盛世如此,一場安史之亂便讓它開始走向毀滅。那么生命如同白駒過隙的我們呢。是為我們所取得的成就而沾沾自喜,還是在人生中磨礪好自己的武器,以搏擊於長空呢。
二
很多人說,文人的虛偽是我們民族的劣根性。但是想像一下,在一個皇權高舉,中央集權的古代中國,一個以儒家禮儀為外衣,法治為核心,黃老為文飾的古代中國,又怎容得下孟子那樣的浩然正氣。中國的專制必然是以道德為基礎,而道德基礎所要求的社會的道德自覺必然是召喚專制的回歸。在思想只是政治的附庸的古代中國,孟子那樣的浩然正氣必然會走向荀子禮制般的文人的虛偽,而孔子的“政者,正也”,不也顯得萬分天真了嗎?至於老莊的閒適氣度,文人們在得其皮毛後大感得意,以為得道之精髓,然又在仁義道德中大罵老莊無為之學的陰險,表現自身的不俗,可謂可憐。我們不能怪那些虛偽的文人,也不能怪我們的民族自身,畢竟民族無所謂優劣。歷史發展到今天,我們只能說,存在畢竟是合理的。
三
也許黃土文明本身就存在問題。在黃土上發展起來的農耕文明,在禁錮我們自由的同時也禁錮了我的思想。我們不比海洋文明的古希臘,土地貧瘠的愛琴海沿岸迫使希臘的公民早早擁有了海洋般的勇氣和體魄,同時也使古希臘閃耀起了理性和自由的光輝。古中國皇權的格外強大使得其需要民眾的愚笨和懦弱。中國皇帝從不講優生,因為他們希望得到羸弱到無法反抗的人民。而那群頭腦空空的羊兒們,對皇帝來說,又何嘗不是優生呢。錢鍾書說得好,古代的 * 策是不讓人民學任何東西,現在的 * 策是只讓人民學一樣東西。可見這專制的迫害程度之深,歷史之久遠。我們不必去羨慕希臘的自由和民主,直到16世紀,我們還是西歐的嚮往呢。但我們也要拋卻那自古到今留傳下的優越感。我們要有自尊心,但我們不要優越感。歷史是一種財富。擁有歷史的民族是幸福的,但背負歷史包袱的民族是痛苦的,它可能會憎恨歷史,進而憎恨民族自身。沙俄的彼得大帝是一例,英國也是一例。那樣就真可謂可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