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人物
唐宋文明為吾泱泱中華五千年文明史之顛峰,期間才人輩出。詩詞藝術臻於極致,四座高峰為李白、杜甫、蘇軾、辛棄疾。當然還有諸如白居易、李商隱、杜牧、柳永之類的文人騷客不能盡述,以四子之比較一窺管豹對於吾等俗人已經足矣。我很驕傲的是作為李白和蘇軾的同鄉,至今仍然能一睹其歌詠過的景致,玩味其意境。
我以為說中國的傳統文化一半是儒家,一半是道家,還是比較有說服力的(當然後來還要加入佛家(釋家),但是其要義和道家是接近的)。文人們夢想的是達濟天下和田園仙界的兼具。這一點其實李杜蘇辛四人都有。
當然,每個人的具體情況不一樣。李白是奔放激情的歌者,他詮釋的是藝術的驚人的想像力和直覺。杜甫是沉鬱頓錯的思考者,他心懷家國天下,是個典型的傳統儒家信徒。蘇軾是儒道兩家都兼具的才子,是善於抒發自己不同理念的大家。辛棄疾是個歌吟的武將,其豪氣和才智都令人欽佩。
曾經年少時,最愛李白的詩歌,以為《行路難》的壯美,“安能催眉折腰事權貴?”的勇氣,散發弄扁舟的瀟灑,是我最喜歡的。但隨著年齡的增長,讀著、讀著,總覺得有一點點牴觸的情緒。我覺得李白是完全生活在自己的思想中的,是個徹底的理想主義者。對於社會而言,不僅有遊戲規則,還有潛規則,李白可以說是連遊戲規則也沒有弄清楚的。在思想上是可以說是個不明事理的大孩子,他的氣質是道家、釋家的更多一些。所以,他不為世俗社會接收,一生落魄。其實,中國歷史上,盛唐是很開明的,詩人(或者說才子)的地位是很高的,李白的落魄還是他的性格過於的自我造成的。
慢慢的,我很喜歡杜甫的詩歌。沉鬱中充滿了頓錯的美感。天下間,傷心人多,更尤在亂世。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杜甫是生在了一個由盛轉衰的時代,社會發展付出了巨大的血酬。他是典型的儒家信徒,飽含一腔熱血,夢想著救國就民。一個悲苦的詩人,“如果世界注定要下沉,讓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北島《回答》)是對杜甫的最好的註解。杜甫是知道遊戲規則的人,但是他可以說是不明潛規則的,或者說是不屑吧。再加上生在亂世,所以他的一生也是潦倒的。
如果說對人的才華欣賞,我是在四個人中最欣賞蘇軾的。蘇軾先生的家離我的家鄉不過數十里之遙(曾經算一個市的)。蘇軾琴棋書畫、佛理禪機、時政甚至軍事無所不通,主政一地(杭州)也能治理的很好,走在今天的蘇堤上,除了感慨東坡才華外無他。(如果是李杜,我以為是很難做好一個地方行政主管官員的)。蘇軾的詩詞,有發人思索的禪理、有豪邁的大江東去、有婉約的十年生死,無不體現了他的全面。東坡肉也是一道不錯的佳肴。蘇軾的悲劇也在於他的才情。他過於的追求完美,追求各方的協調。弄的在政治上,先後得罪了改革派和保守派,遭受了各方迫害,而在海南終老。如果是在一個現代政治體系下,我相信蘇軾是會生活的很好,事業上也發揮的不錯的,可惜他是在潛規則,利益協調的中國社會裡生活。
辛棄疾的詞說實話,我不是特別的喜歡,可能是由於很多詞里用的典故太多,我總覺得不夠自然。但嫁軒先生的武略驚人,文滔能如此,已然使人十分佩服。如果說,對於未來更多的是依靠信仰,我覺得嫁軒就是這種信仰很強烈的人。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能成大事者,性格是很頑強的。可惜,嫁軒連成為岳飛的機會也沒有。
按照黑格爾的理解,藝術、宗教、哲學三者共同構成了精神發展的最高階段。三者區別在於,精神達到自覺的途徑和方式不同。哲學是“純粹的思”,藝術是“直覺的思”,宗教是“超驗表象的思”。藝術總歸是一種以直覺來體驗生活的方式,因此還是和生活的方式分離的。純粹的思和超驗的思還是不同的路徑。在不同的路上,我還是比較贊同黑格爾的看法的,哲學作為“純粹的思”是高於其他兩者的。這也是我對東坡評價更高,很喜歡杜甫的緣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