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

一

如果用一大把的鼻涕和眼淚去換一大把的糖果值么？我就覺得特值。當她遞給我各種花色的糖果時，我滿心歡喜地咧開嘴傻呼呼地笑了。

她說我小時候特愛吃糖，所以現在留下後遺症，我滿嘴的蛀牙。我第一次上學，是她騎著那輛老式的破腳踏車送的。我當時就撕心裂肺地哭個不停，任憑她怎么哄。她不知道，我那時是擔心她走了就不回來接我了，我卻那么需要她，所以才死活不讓她走。當她用糖果來撫慰我恐懼的心時，我看見她微微上揚的嘴唇，好看極了，我的心頭忽然間盈滿了一種叫溫情的東西，暖暖的。我就知道，她是天使，是我的天使，會永遠守護我的

張小嫻說，女人一生都會問男人一個問題：“我美麗嗎？”可她卻把這個回答權交給了我，因為她說我是她最信任最深愛的人。而我會調皮地回答：“你當然很美啊！”這時，她總會滿足的笑笑，然後輕輕地刮一下我的鼻子，說：“怕是糖果吃多了吧，盡會說甜言蜜語。不過我就是特愛聽你這樣說。”看著她那自我陶醉的樣子，我撲哧一聲就笑了。

二

我在青春期時情緒迅速進入低潮，我不是沉默寡言就是莫名地發脾氣。她在我眼中從此由以前那個天使變成了嘮嘮叨叨，喋喋不休的女人。

女兒，現在可是關鍵時期，你可千萬不可分心啊！你們青春期懵懂的情感這是允許的，但你要知道這只是你對他人的欣賞，不足以說明什麼

女兒，今天學的怎樣了，我等會兒要抽查你喔！

女兒，你覺得媽媽這套衣服怎么樣？

夠了，我“砰”地關上了房門，一扇門成了兩顆心的屏障，我不知道，門外的她現在怎么樣了，是在流淚么？我此刻好難受，我真的好想打開門撲到她的身上，親吻下她的臉頰，告訴她我愛她，但我的腳像是受到磁場作用，不又自主地朝與她相反的地方走去，越來越遠。

那晚，我看見她的枕頭濕透了，她的眼眶紅潤了，我輕輕說了聲對不起，她什麼也沒說，只是示意我坐到她的身旁，然後她遞給我一封信，我看得臉漲得通紅，心撲通撲通直跳，那是她轟轟烈烈的初戀啊，我是除她外第一個知曉的啊！她說她那時就是分心而耽擱了學業，她不希望我重蹈覆轍。後來她還告訴我，其實她並不想一直做個持家的小女人，她想有個職業，她也想出去闖一闖啊！

聽著她內心深處的話，我不知覺地淚如雨下。她擱淺了夢想，其實都是因為我啊！

三

張小嫻說，當女人的自信開始動搖，對抗不了光陰的時候，男人應該體貼地回答：“你任何時候都美麗，你的美麗是我最喜歡的一種美麗。”我知道這樣的話爸爸無法說出口，於是我代替爸爸說，並送上一束玫瑰給她，我告訴她這是我送給最美麗的女人的，這時她露出了小女人羞澀而幸福的笑，我想起了年輕時的她。當我與爸爸輕輕擁上她，祝她生日快樂時，她感動得熱淚盈眶，一個勁兒地說：“我女兒長大了。”

她是一個勤勞能幹的女性，從頭到尾，她都在為我布置著精緻的生活，卻忽略她精緻的容顏，任其被時光磨損。她是我成長與成熟過程中最溫暖的動力。

她說，她是天使，是我的天使，永遠守護我。呵呵，她真是個苯女人，苯到只會為我而活，苯到默默承受我十幾年的任性與無知。我笑了，笑到眼淚輕易湧出。

因為她說，她就愛看我笑的樣子。

天使其實是個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