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天

到了我們該上國小的年齡，我爸去鎮上唯一的國小給我報了名，尹飛也是那年報名，我的第一個國小一年級就此開始。

開學的那天，我背著書包，一大早就獨自往學校走，嘴裡哼著音樂，手上拿著我那隻超級大甲蟲玩弄。鎮國小離我家比較遠，當時我有個問題始終想不通，為什麼鎮上的遊戲廳有那么多家，而學校只有一所。當然我不敢問我老爸，萬一說漏了嘴暴露了我打電子遊戲的事，不是自己沒事找事。我只是盼望學校在自己家不遠，這樣我，還有尹飛上學都不會走太遠。

那天我有說不出的興奮，仿佛比打了興奮劑都還要興奮。在教室里找了個靠著窗子的位子，我把書包掛在椅子後面，雙手靠在桌子上，頭扒在上面翻來翻去，挺舒服的，但我就是難以平靜下來。我正覺無聊，突然見到一個非常熟悉的身影走到教室門口。那不是別人，是尹飛。我旁邊的位子還沒有人坐，於是我高興地大聲喊：“尹飛，快，快，坐這兒來！”

站在講台上的班主任用眼角餘光瞥了我一下，我頓時覺得好可怕。尹飛看見我也很高興，但見老師如此厲害，只是笑著點點頭，向班主任報到。那老師羅里羅嗦，像剛才問我一樣，問的盡時些廢話。我豎著耳朵聽她問：“你叫什麼名字？”廢話，沒聽見我那么大聲叫他尹飛呀。

尹飛在幼稚園時就是那樣，老師問話他總是很膽小一樣，低著頭聲音特別小，我們爬到十幾米高大樹上捅蜂窩時的膽量到哪裡去了？他聲音小得我幾乎聽不到：“老師，我叫尹飛。”我險些吐出來，裝什麼小可愛呀。

“你家住那裡啊？”班主任上下打量尹飛。

估計頭低著有些難受了，於是尹飛微微抬起頭說話的聲音也只比剛才大一點點：“我家住在東街郵局家屬大院。”我懷疑這個班主任不是老師，而是警察局出來的便衣警察，要么她為什麼給誰都問得是這幾句話，像是查戶口的一樣。尹飛和我可不是黑戶口，我還見過我家的戶口簿，我肯定尹飛也不是黑戶口。

讓我十分意外的是班主任突然指了指我，嚇我一大跳，我還以為他看見我在偷聽他們說話，我立即緊張起來，皮膚都好像緊繃起來一樣，的確她是到當時為止我見過最恐怖的老師。只聽見他說：“那么，白吳涯和你住在一個院子？”我緊張的肌肉馬上鬆懈下來。又是句廢話，我不是剛才說過我家住在郵局家屬大院，那么我們不在一個院子，又在哪裡？

“嗯，是的。”尹飛點點頭。

“我可認識你爸尹局長喲。孩子，你要好好學習喔。”和聲和氣地說著還摸了摸尹飛的頭。我怎么沒有這么好的待遇，是因為我爸不是局長，還是我張得比尹飛醜？

我猜她下一句是介紹自己，不過我剛才沒太在意，忘了班主任姓什麼。

“我姓余，是這個班的班主任，也是數學老師，以後你就叫我余老師就行了。”果然不錯，余老師，就是余老師，他也這樣給我說的，先前沒有什麼具體的形象，我一下就給忘了。我腦海里不知怎么的，突然閃現出大白鯊的畫面，我記住了。她是鯊魚老師。不，她是魚（余）老師，反正對我來說都一樣。

余老師又問了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才放尹飛下來。尹飛輕輕地舒了口氣，坐在我旁邊，話題一打開，我們就說個沒完。余老師在上面很嚴肅地講，我們在下面除了聲音比他小之外，可比他開心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