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激強迫

友誼路位於天津河西區，天津賓館在友誼路。賓館始建於50年代，雖然不斷擴修、翻建，然而足見其陳舊之貌。僅言彩電，當然不是50年代的裝備，但款式老套不說，單是色彩，足以讓人厭煩：好像丟失的是綠色，於是所有藍色畫面一律呈現為紫，很難看的一種紫色。不過就這電視，卻在無意間播出了一個感人的故事。山高而奇，水清而綠。貴州，秀美的景色因為電視丟色而有些異樣。故事主人公名叫阿西，一個20多歲的殘疾青年。阿西畫技高超，素描線條流暢，色彩搭配自然。阿西妹妹畢業於中央美院，評價哥哥時講：“其實，哥哥的畫要比我好！”然而阿西卻從沒有踏進過中央美院的大門。命運捉弄，阿西先是屢試不中，而終要被錄取之時，卻因飛車而出車禍：左上肢神經折斷，右腿也比左腿少了幾個厘米。阿西畫技何以如此高明？面對電視編導，阿西父親之語道出原由：從小，父親強迫阿西學畫，當然還有阿西妹妹。“我們練習畫畫練到什麼程度呢？”阿西父親眼中透出一片內疚，“當初我強迫阿西畫畫，居然讓阿西看到畫筆就哭……現在想來，我這當爸爸的，確實應該向兒子道歉！”身體殘疾，阿西不能再入中央美院，可他手中的畫筆卻為他撐起了藍天。阿西開始教孩子們畫畫，開始一兩個，後來七八個。碧水藍天下，白雲飄飄，鳥兒嘰啾，阿西身旁十幾個學生神情專注。阿西左顧右盼，不時點撥。不能小看阿西指點，就憑如此指點，阿西把十幾個孩子點進了中央美院！“現在你最想說的是什麼？”記者採訪阿西，阿西沒有回答。良久，阿西眼中淚花閃爍：“我想對爸爸說，謝謝爸爸……”隨著故事的推演，我讀懂了阿西的眼淚。阿西深知，爸爸當年的強迫，其實恰恰正是阿西成功的階梯！按理，故事說到這裡，我也可以收筆。故事告訴我們父愛的偉大：無論“強迫”，抑或“道歉”，飽含深沉的父愛。故事還告訴我們：兒子早晚能夠理解父母的愛，早晚！不過，我卻總又覺得意猶未盡，似乎心裡還有一種東西沒有道出。我在分析這一故事的主題，似乎不是前面我歸納出來的道理。故事到底在向我們表現一個什麼意思？其實編導似乎也是矛盾的：既說強迫，又言道歉；既寫強迫，再言感激。就是矛盾！生活處處矛盾。日夜矛盾，天地矛盾，冷熱矛盾，敵友矛盾……生活在矛盾中變得厚實。日夜，天地，冷熱，敵友……讓生活豐富，讓生活多彩，讓生活厚重，讓生活成為真正的生活。矛盾的成因在於複雜，大了，從某一角度而言，就是揭示矛盾的內涵，就是辨析複雜的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