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春天

尋甸的天氣大抵都是這樣,冬天很短,甚至就只有幾個小時或是幾分鐘,當你發覺冬天來臨時,其實它已走了。然後就是長而無盡的春天,長得讓人犯困,春天是很容易犯困的。風很大,吹得睜不開眼睛,會給我一種暗無天日的錯覺。

我靠在五樓教室的窗邊,古老的木窗散發著陳腐的味道,課桌上鋪滿了柔和的光線,偌大的教室,惟獨這個角落能觸到閃閃亮亮的幸福。我喜歡這樣的角落,有紫外線和紙張混合的香味,還有陽光滲透樹木,投下細碎的光斑,在瞳孔里跳躍的快樂。

教室里有人在哭泣,據說是考試失誤,安慰她的人很多,我看著窗外,一團烏雲把天空割得支離破碎,哭聲更響了。我收回了目光,定格在一張幾乎是空白的卷子上,鮮紅的分數合著眼光刺得眼睛好痛。如果她那叫失誤,我的就該叫缺考了。我不想哭,因為我不想把我的靈魂寄托在這張試卷上,它只是一種工具,一種困了我13年的工具,並不代表什麼。我把它壓在抽屜的最底層,連同那張我珍藏了半個學期的盧梭的油畫。盧梭―巴比松畫派的創始人,他的畫有一種迷茫、虛幻的美,像極了我脫離軌道的生活。我付出了半個學期輕狂的代價,換來的卻是差點被趕出教室門,我明白了我有必要過一段循規蹈矩的生活了。之所以要放在底層是因為我不想讓我的回憶劣跡斑斑,包括捲紙。

一中校園內有很多不知名的樹,能隱約而深刻的感覺到風從樹梢吹過,吹到臉上時也是灼熱的。偶爾會有一兩隻鳥兒從天空掠過,灰黑色的翅膀不帶風塵的來,不帶風塵的走,天使的羽翼,沒留下一絲痕跡。它們歌唱著自由,同時也哀怨我的平凡與蒼白。靖說,她想去北京上大學。那也曾是我的理想,那時還在懞懞懂懂的聽別安,幻想著去逛北京的地下音樂。可現在,就如我對靖說的,等我能去北京,奧運會都開了一個世紀了。理想迷失了,甚至靈魂也丟了,它們在某個地方遊蕩,任我怎么找也找不到。

媽媽每天都說一些我不明白的話,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然後在餐桌旁等我回家。我對媽媽說,您放心,我一定努力學習。低頭看看,攤開的數學課本濕了兩大業,發生了什麼事?我別過臉,不想讓她看到我的淚水,她說,這么大了還流鼻涕。我不置可否的笑。

今年我16歲,不明白除我以外的16歲人都在幹些什麼?生活是一個妥協的過程,殘酷但卻真實。自己的生活肉眼總是看不穿的,我們關於成長的能力相差太多。而我只是一個迷失了前進方向的孩子。迷糊、渺茫、沉淪,然後希望。我還在一刻不停的尋找著方向。我想我會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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