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夢

我只有兩天，我從沒有把握，一天用來出生，一天用來死亡。

倉皇而模糊的初三總算磨平了我的桀驁不馴與飛揚跋扈，不知是分數，或是名次，一次次挫敗我的尖銳。最終，我變得每天如此平庸而麻木的微笑，即使是對曾經咬牙切齒的敵人。惟有微笑，能抹平內心的無助和脆弱，仿佛真的長大了一般。

中考前一天，朋友打電話開心地講，考完了一定把所有書和資料全部撕掉或者賣掉，一本不放過。我望著滿桌的書，淡淡得說好啊，到時候記得叫上我。掛掉電話，感覺很累。

在最後一科考試結束，聽著長長的電鈴，我已無暇去考慮那些繁重的書，我只想回家。媽媽為我開門的時候，笑得特別殷切，她總想從我口中了解關於考試的情況，我已無力微笑：“讓我睡一會兒。”

躺在床上卻總睡不著，過了很久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在出生的第二天我便夭折，這樣的夢卻讓我笑著醒來。

我只有兩天，我從沒有把握，一天用來希望，一天用來絕望。

初一我帶著純粹的笑容走進這個夢想的校園，傻笑著和媽媽一道描繪我的未來藍圖，三年之後，當我要說再見，卻不知該帶走些什麼，嘴角帶的，不知還是不是微笑。

三年，我學到的太多，我學會在半醒狀態中到達學校，我學會省下抱怨的時間做一疊一疊的試卷，我學會以超速度填飽肚子，我學會在很糟糕的分數和名次公布後裝得若無其事，我亦學會在深夜喝很濃很濃的咖啡不被爸媽發現……我早已把自己全部溶入忙碌的生活里，任何人都無法介入，沒有時間懷戀曾經充滿希冀的日子，它是我的，我卻沒有辦法在匆忙的日子裡把它留住。

希望的日子裡會哭，絕望的日子裡會笑，我的影子已經模糊，看不清楚……

我只有兩天，每天都在幻想，一天用來想你，一天用來想我。

初二的夏天，朋友去了另一所學校我會聽歌聽得痛苦，亦會看書看得流淚，但這一次，我卻沒有一滴眼淚，甚至沒有隻言片語。

她是我唯一一直守在我身邊的朋友，她是唯一讓我有所依靠的夥伴，她是我唯一可以傾吐心聲的死黨，她教我善良，教我愛惜，教我接受，惟獨沒有教我，該怎樣面對離別。

我只是在沒有她的初三日子裡，每天去我們經常一起去的音響店，吃她最喜歡的冰淇淋，買她喜歡的雜誌，她的生日比自己的還記得清楚，我的初三在她的影子伴隨下度過，在驕傲與沮喪間，浮華與冷靜間，沒有刻意與掩飾。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友誼自然不例外，這一點我很清楚。做夢的時候，常會夢見我變成時間，玩弄世界的情感，可那種感覺太不真實，或許時間本來就只是一個概念，單在這個概念還沒完全挫敗友誼之前，我願意搶在它前面想念。

我只有兩天，我從沒有把握，一天用來路過，一天還是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