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守那片淡紫色的回憶

毛衣的溫暖,來自母親的愛。從小到大,我穿得最多的便是母親親手織的毛衣。而童年生活中,未曾忘記的也是一些關於毛衣的故事。特別是一條淡紫色的背帶裙更是時常在我的腦海中浮現。

在我很小的時候,家中正處於父親創業的初期。父母很忙,忙得幾乎無暇來關心我的成長。於是,我被他們送到了離家不遠的外婆家。記憶中父母只是我生命中的匆匆過客,一年半載也難見上一面,唯一聯繫我們之間情感的是他們三天兩頭差人送來的包裹,裡面全是漂亮的毛衣、圍巾、手套,這可是我在小夥伴們面前炫耀的唯一資本,也只有這時,穿上這些漂亮的毛衣,我才會想起在這座小鎮的另一端,還有著同我與外婆一樣親的爸爸媽媽

到了我5歲那年,我終於被接回父母身邊,仿佛是突然撞進一個陌生人的世界一般。我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小小的屋子,裡面沒有任何擺設,唯一的小櫃裡滿滿的全是亂七八糟的毛線,紅的、黃的、白的、黑的……讓人眼繚亂。

以後的每一天,當母親幫父親打理好店裡的一切,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忙完一切家務活後,總會斜躺在床頭,從小櫃裡亦或是枕頭下掏出線團,開始一天必修的工作。我才明白,原來這裡就是我新毛衣的發源地。看送母親常織毛衣到夜深,我想織毛衣一定向我與小夥伴們過家家一樣好玩,要不母親為何會對它如此痴迷呢?明確這一點後,在第二天早餐桌上,我開始得意地發表我的高見――織毛衣太好玩了,我媽媽晚上不睡覺也要織。母親聽了,用那滿是血絲的雙眼看了看正手舞腳蹈地我,什麼也沒有說,勉強地笑笑,便低下頭默默地吃飯。

記得那時母親有一件淡紫色的海馬線毛衣,亮晶晶的,毛茸茸的。別說穿,就是看看心裡在也喜歡。這可是媽媽出嫁時唯一起眼的嫁妝。毛衣穿在母親身上可漂亮啦,既端莊又高貴,常惹得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婦們往我家跑。而我最喜歡的事便是賴在母親懷裡,享受那片不曾感受過的溫馨。

當我看見同桌的爸爸出差為她帶回一條漂亮的裙子後,便天天纏著母親不放,向她要與同桌一樣甚至還要漂亮的裙子穿。當時的家庭情況,根本無法滿足我這個近似奢侈的要求。

終於我還是如願以償,在一個陽光剛剛射進我小床的早上,當我睜開眼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條淡紫色的背帶裙。裙子的前面是一隻白雪白的小白兔正在啃一根又紅又粗又大的胡蘿蔔,裙子的後面則是一些白色的星星點點,像小眼睛一樣對著我調皮地眨呀眨的。

我欣喜若狂地穿上它便往學校跑,忘卻了整夜未眠的母親和她那複雜的眼神。當我穿上淡紫色的背帶裙如一隻花蝴蝶飛來飛去,卻再沒有見互母親穿她那漂亮的紫色毛衣了。那時我還很天真地想,要是媽媽也穿上那件漂亮的淡紫色毛衣與我一塊走出去那該多棒啊!可媽媽總是一次又一次相同地告訴我,要等我有出息的時候再與我穿得一樣。

在一個陽光灑滿樹梢的秋日,由於我考了雙百分,為了獎勵我,爸媽破例放下手中的活兒,陪我去逛公園。這可是個難得的好機會,我扎著高高的羊角辮,穿著這條漂亮的背帶裙卻執拗著不肯出門,一定要媽媽穿上那漂亮的淡紫色毛衣才肯罷休。生平第一次,我看到了一向堅強的母親眼裡閃著晶瑩的淚花――原來,母親那件紫色毛衣早已不復存在,為了滿足我那點小小的虛榮心,母親居然……頓時,我明白了母親的那句話――等你有出息的時候……於是,從那天開始,我懂得了上進,也懂得了世間還有比新毛衣更吸引人、更珍貴的東西。

童年的那些漂亮毛衣早已被母親拆了又織織了又拆,演變成弟弟的圍巾、妹妹的手套。那些關於毛衣的故事也早被歲月的長河洗滌得一乾二淨。唯有那條紫色的背帶裙,儘管它早已失去了昔日明亮的光澤和當初讓人倍感溫馨的長長茸毛;儘管我已無法穿上它,如蝴蝶般翩翩起舞;儘管母親也曾幾次要將它送給鄉下的親戚或是改做抹布或是扔進垃圾箱,但我都不準。我將它疊得整整齊齊壓在箱底並時不時拿出來看看。特別是近幾年,獨自一人在異鄉求學、成家立業,遠離母親,遠離那個溫馨的家,對故鄉、對母親的思念常常化作夜半醒來後對床頭那片淡紫色的久久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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