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小巷

好幾年前就從老家遷居於此，一住就是九年，回去過幾次，那似乎也沒什麼變化，只是小屋空蕩了些許，小巷少了頻繁來往的腳步……

記憶中的陽光總是早早就步入這條小巷，並毫不吝嗇地灑了了各個角落。小巷兩旁是高高低低的平房，若有能蓋上兩層樓的，就算是比較富裕的家庭了，在這小巷裡似乎容不得繁華。至於那些瓦片參差著的屋頂，少則也是經歷十幾年的風霜，那瓦縫裡的小草的枯容清楚地記載了這一切，屋裡傳來一聲聲帶著倦意的哈欠，在寂靜的小巷裡迴蕩著，掀起一陣陣反抗疲倦的聲潮。一剎那，小巷就沸騰了。小賣部的王大爺忙者拆下櫥窗上的木板，賣豆腐的黃阿姨挑著擔子沿著小巷叫賣著。大人們扛起鋤頭就往田裡走，稍微大點的小孩紛紛踏上學堂之路，而那些小個的只有站在門口呆呆地望著哥哥姐姐遠去的方向，屋裡只有老人在忙著打點家務。小巷不一會又平靜了下來，偶爾從屋裡傳出小孩的啼哭聲，驚動得屋上的小草一搖一搖的。清風吹過，掀起地面上薄薄的一層灰。這裡的一天總是這樣就開始。

這條小巷一直向兩邊延伸，不能算是四通八達，故也不是什麼交通要道。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有它的存在，很久以前吧！有多久，或許也沒有人能給出答案了。這裡的房子大多很陳舊，看樣子少也侍奉了五代人，每代人從出生就慢慢熟悉這條小巷，或者說是小巷慢慢熟悉每代人。多少年來，搬出去的人很少，大多依戀於此，或許是小巷牽住了他們的靈魂的緣故吧。巷口常坐著幾個長須的老者，時時絮絮而語，談論著小巷的從前，其中大概也夾雜著自己的從前吧……

小巷旁有一塊空地，是曬穀用的，有時卻常成了小孩的天地，包括我在內。我常穿梭於谷堆之間，或是玩捉迷藏，或是玩警察抓小偷，或是……(那些遊戲至今仍可記住一些，但是那種親切卻再也找不回擁有的理由。)到了中午時分，小巷傳來母親們的呼喊，小孩們“刷”地一下就散了，留下穀場揚起的塵土，久久不落。我家正好靠近這一塊空地，到了夜晚，便成了家人促膝暢談、秉燭夜遊的“室”外桃源。夏日的夜晚把家人往空地趕，家人也心甘情願地在這裡打上涼蓆歡度夏夜，夏夜的天總是那么爽朗，任調皮的星辰隨意點綴。風兒吹過，他們便眨起眼來。偶爾一顆流星划過，我便閉起眼來許願。小時候聽爺爺說只要在流星消失之前許了一個願望，願望就能成真。我信了，因為每次都看見爺爺閉著眼念念有詞，於是我也跟著做了。流星離開後，爺爺問我許的是什麼願，我歡快地說希望爺爺長命百歲。爺爺總是笑著撫著我的頭，眼睛眯成一條線，那一道道的皺紋顯得更深了，就不知流星逝，也帶走了我的夢，爺爺終究沒能長壽。

正對著巷口一頭石獅，似乎也已歷經滄桑，雙目凝重地注視著小巷，注視著它的過去，也注視著它的未來。在它記憶里是否還閃現出有個人站在巷口注視著小巷帶著那深深的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