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疼痛的時光

時光轟轟烈烈地跑過去，單槍馬，如同一個滿心孤獨的獵人，讓眼低垂的孩子抬起頭來尋找一場盛大而慘烈的記憶，讓昂首挺胸的孩子重新低頭難過。沒有永遠的難過如同沒有永遠快樂，鋪匐在時光傷口上兩者悄悄偷換，於是我只好決絕而悲壯地回首轉身，順便帶走自己那些無人肯聽的故事。

一

2005年聖誕晚會上，當所有的同學都有站在講台上歡歡喜喜宣讀美好的祝福時，我安靜得如同一個乖孩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中胃痛得要死掉。其實我準備好了大把大把世界上最完美的祝祝語，只是節目主持人喊完全班人的名字時鐘作妙三個字還是沒有被喊出來，於是我頭也不回地背上單肓包二衝出教室，義無返顧。然後我看見頭頂上偶爾出現的冷清煙火，明明滅滅的幻覺，我不知道遠方的櫻子是否牽著她心愛的人的手走在燈火通明的人來來回回她兜兜轉轉，我卻一直孤單寂寞。最後我站在巨大的寒風中對著教室這邊說，你們這樣子到底算什麼？說完之後我就不可抑制哭了出來，正如來朱自清說的：熱鬧的是他們，我卻什麼都沒有。

二

在2005年飛快過去的時候，我對媽媽說我不是長大了一歲，而是又老了一歲。聽後媽媽說你這個人不可思議且年華危急的念頭可怕，我是真的不可思議，儘管時光如同結繩紀事般縫扣但我卻對十六歲感受恩難忘且耿耿於懷。站在風狂意虐吹的四樓樓頂上，看了一場不顧一場群啪明暗的煙花，見證了一拔賽過一拔的憂傷。妹妹海瓊遞給我一根甘蔗，我說我可以一邊吃邊防身，她立即說人家是祝你芝麻開花――節節高，我才發現原來十六歲也很容易成為一個被懷念感傷的年紀。

三

當時光轉輪輾過我的頭顱骨正式在2006年上奔跑時，我分明聽到骨頭裂開一斷又斷又合一節的聲音以爆燈式的分貝在頭頂蒼穹響徹，然後在半空900米處亂成一團重重掉下來砸在我單薄的肓骨上時我容忍得天花亂墜表情慘烈。上高中半年後，我細腳伶仃向前跑過去時我也不斷回頭望，然後視線中最遠一串醜陋腳印的地平線年進寸艱難，我不斷向以前的人收集散落不知何處同學的地址，然而任何人都沒有知道任何人不會關心，各人的口袋裡裝著各自的幸福或目光不斷地對自己催眠與欺騙。這時我想我的確無藥可救也無可醫冶，我竟然花大量大量在父母長輩眼中如同金子般可貴的時間去回憶。那些在夢境中繁衍生息卻在現實中銷聲匿跡的日子，一個時不但等於一克黃燦爛的金子還等同於一篇矯情噁心的800字規範作文三頁眼花潦亂的英文單詞六道練毀人腦的數學題。我橫衝直撞地走十七年的路程，可是我站在十七歲之上想念十六年之中逐寸斑駁的夢境如同一個削瘦單薄的垂暮老人背著上百斤的東西寸步艱難地走著，我們都是一大群一大群奔跑卻不小心落伍的孩子，最後這條路只剩下我自己垂死堅持得看不到來路也望不清去路，我是站在路中央讓人嘲笑的逃跑的倉皇小丑。當我和我的同學站在唐山嶺頂峰俯瞰那些細腳伶仃的行走時，我突然就想到自己那些華麗璀璨的年華死在以前的道路上，可是慘烈的想念都在山風吹過來的時候壓抑得哭出聲響來。笨笨說她的憂傷是在她開啟一下扇門又下一扇門的門後，無論你怎樣迅速逃跑你的面前始終都精緻地難過。我想門前門後我都有沉默的憂傷，如同我的背後皮開肉綻胸前傷痕累累，軀殼之中是包容一切的黑暗和隱忍。

四

2006年又始蒞臨最後一刻，可是我又開始要駐是在2007年的首端上擺舞台2006年的收尾。我不知道自己是滿心難過還是滿心歡喜，也許是滿心空白什麼都沒有這將近一年的時光，我反反覆覆地找回位置找得樂此不疲得意洋洋，但歡笑的背後其實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沉沉的傷感和絕望。我找順最初的地點，如同漂泊無定的小貨販帶著滿目琳琅沒有售出去的物品在原地兜售可是我回來了，你們都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