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
突然之間想寫點什麼了,寫點什麼來祭奠我逝去的年年月月。
還記得2005年的夏天,在S中,在那個破舊的中學,我和一堆人在沒命的叫苦中也沒命的玩,而2007年的夏天轉眼之間就來了,我卻早已在這個空曠的教室學會了獨來獨往。什麼叫物換星移,什麼叫滄海桑田,我不是一個滄桑的人,卻總是看到滄桑的事。這是為什麼?
我寫的這些你可以當小說看,也可以當散文看,只要你在看就好了。
一個人的繁華
我是一個絕世的帝王。
在五千八百年前,在神交給我這座華麗的空城時,我就知道,我的一生注定我被囚的命運。也是從那時起,我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我喜歡站在高高的樓上,俯視這座沒有人煙的城。可我總看不到城的盡頭在哪,沉沉的暮靄擋回了我所有遠望的視線,也擋回了我所有關於遠方的想像。我不知道城的外面是什麼,一片荒蕪還是更加華麗的城。
我的腳步一直在這裡匆忙的行走著。我總是對自己說穿過這條街,再越過那條河,就可以走出這些灰沉沉的暮靄,看到城門外的光亮了,而無論城外面是什麼樣子,我都要比在這過好。可在穿過無數條街,越過無數條河後我依舊找不到出口。那些恢宏的宮殿,古樸的房屋,那些寧靜的石板路,那些潺潺的流水,還有成片成片的野花和沒及人頭的蒿草,它們像古老的陣局一樣讓我不知何去何從。
我想我是迷路了。在這城裡。
我在夜裡做夢總是夢到有人在城裡出現並且流連,夢到他們帶我出去,到另一個更加華麗或者樸素寧靜的地方。我可以和一個人一直住在那裡,直到我們都不得不永世沉睡。可那終究是夢,夢醒後才發現自己依舊形單影隻。我沒有感到很孤獨,只是覺得有些空空如也。我想我是習慣這樣的生活了,而人一旦習慣就會麻木,一旦麻木就不願清醒。
所以我不願清醒。我的頹廢如同血液一樣在身體裡始終流動。
我有時走著走著就想趴在地上睡覺或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下,然後永遠也不起來。我可以閉著眼睛回憶一路經過的美麗風景,可以掩耳盜鈴對自己說我的生活有多華麗,也可以睜著眼睛看日升月沉,鳥雀南飛,看時間在我面前奔跑而過,帶起微風,撩起頭髮。我不想做這個帝王,我只想走。出去。
* 日夜夜在心裡如是默念,終於,在三千年前,我的城時出現了一個人,當她從那些陰沉的暮靄中走出來時,我仿佛看到這座城開始支離破碎。然後所有暮靄散去,天地間一片明亮的光芒。
我以為她會帶我出去的。
我陪她一起走,一起笑,一起看沿路的風景。可一千八百年過去了,我依舊沒看到城門在哪,那些暮靄也始終沒散,但我不絕望了。這樣很好。就算真的到了天荒地老那天我們都走不出去,我也覺得沒什麼。只要有人陪我走就行了,只要我知道這城裡不止我一個人就好了。有一天,我問她,如果真的我們永遠也走不出去了,那就永遠在此流連好不好。她點頭答應。我微笑。
我以為她說的是真的。
可有一天,她卻突然對我說她想出去了,她說這裡太深太深,深得總讓人覺得無依無靠。於是我就不說話了。那以後的幾百年我都在沉默。她也一樣。我們還是一如既往的向前走,而那些暮靄也仿佛更加沉重了。我忽然想起來其實她對我跟本就沒有諾言。我讓她留下來時,她也不過點點頭而已。僅此而已。所以我該讓她走讓她自由的。這只是我一個人城,一個人繁華無比的國土。我也只是我一個的帝王。我想我之所以絕世就是因為這裡除了我就不會其他人。
我有時候想告訴她其實我也覺得這裡深得無依無靠,而我已在這活了幾千年,也想告訴她其實我只是想找一個人永遠和我一起走,永遠拿我當知己。我要的不是曇花一現就匆匆離去。可那些話總是在我要說出時一遍一遍的在胸口消失。
我想那些話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了,因為就在第六千六百個路口處我發現她突然消失了。她本來一直在我身邊沉默地走著的,可走著走著就突然消失了,任我尋遍四野也不見蹤影。那一刻,我真的開始慌了。前所末有的絕望如泰山壓頂般向我襲涌而來。我站在原地,撕心裂肺的痛。
其實真正的悲哀不是一直絕望,而是一個一直絕望的人在遇到一件事後開始變得充滿希望,可那希望卻突然憑空消失,於是那個人就陷入了絕望的谷底再也爬不走來。
我現在是真的有點累了,我再也不想往哪走了。我只聽到有一個聲音在我耳邊迴旋不止:
當繁華落盡,我願長眠不醒。
這是我
一個人的帝國
你無意地路過
讓這裡徹夜亮著不滅的燭火
我忘了我要說什麼
當青春不再歲月成河
我才發現有句話在我胸口一直銘刻
不要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