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河谷
雷雨的午後,在屋子裡閒不住了,妹妹提議去淇河玩,一拍即合,騎腳踏車,出發。
夏天的淇河沒有一天不熱鬧,從早到晚都有人在河上划船,河裡游泳,河岸垂釣,河畔散步,來往者絡繹不絕。北方缺水,不似江南河湖遍布,對水多見不鮮。作為該市的母親河,淇河獨自承擔起了替人們消暑度閒的任務。
雨後,天還是陰的,空氣清新,不燥不悶。河水滿漲,從壩上嘩啦啦望下流,下游淺灘上平日裡裸曬的鵝卵石都被淹沒了。老者釣魚,年輕人游泳,小孩子淺灘戲水。一切如常。沿河慢慢繞,停下來看魚上鉤,看人在水底競技,一圈後,疲憊而歸。這是第三次來了,前兩次因為捕魚和划船盡興而歸。或許我也和其他人一樣,把淇河當作水上娛樂的地方,走上岸想看看它的全貌卻發現已經很難把它當作理念中的河來看待。
離開但不歸去。我們腳踏車漫遊城市。我酷愛騎腳踏車在城市中行進,更何況該市的城市規劃超群。並車行,跟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心情,因而要么收穫運動後的淋漓,要么收穫暢遊後的盡致。不求速度,沒有目的,大道暢行,街角拐彎,花下停車,商場駐足,雨落涼亭避,天晚還家去。
這種天適合順大道而行,追逐看似就停留在路盡頭的積雲,在雷雨來臨前,捕捉雲近天低樹的蒼茫和空曠。主幹道把我們引向了城郊,與那條小河見了面。曾有一次路過這條河,當時它已經斷流。如今它豐盈起來了,跟以前判若兩樣。河面距橋欄桿約十米,從下到上,越來越寬。若拿水面的寬度衡量,那條河可以改名為溪,但架在梯形大底上的橋卻工程頗大。河谷里長瞞了藤蔓植物和灌木,沿河種的都是鬱鬱蔥蔥的玉米,在公路上行走,如果不是兩邊精雕細鑿的橋的欄桿提醒,人們便不會注意到這裡有一條河在腳下流過。
遠上蒼茫無鋪路,黑雲深處雷雨家,停車坐愛河谷晚,清流新於二月花。爬上欄桿,俯看河,任長風吹過,雲天又近了一尺。雖不覺得如此便超凡脫俗了,最少坐下來就不想走了。臨水照無影,河流不帶情,只見水底的鵝卵石大大小小高低分布。水先從橋洞裡憑藉自身的重量在緩坡上滑落,流蘇般潤澤,流到水稍深處迴旋了一圈,把漪漣留下後就去撞擋路的石頭,浪花泛白處河水消失在灌木叢中,目不能及。
妹妹不停地訴說自己的故事,我難得相信活潑好動的人也有那么細膩的一面。一開始我好好聽,並不時插幾句話,幾番被她打斷話語,我意識到她只想說,並不在乎是河聽還是我聽。人是不是都會在水邊變的溫柔細膩自然了,是不是因為水就是時間披著水的外衣在流動?時間面前萬生平等,迷茫困惑希望追憶思念萬生具備。隨妹妹將故事,我只盯著河看,思緒飄忽,腦海中泛起了幾年前讀過的原野寫的一偏名叫河的散文。語段忘的差不多了,反覆想只記得一句“河在河的遠方”。遠方是坦途荊棘還是斷流呢?目不能及,我無法象環繞淇河那樣去追尋它的源頭與前途。灌木掩護,沿岸無路,顯然,河只想做過客,流浪途中,在一個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下午聽去一段故事又繼續前行。那天下午我們一直到天黑才回去,一個沉陷到自己的故事中去,一個對河浮想聯翩,只覺得時間一恍惚就流到了天黑。天邊的雲依然虎視耽耽,雨卻覺得時機未到不肯下來。回來後,一直懷念那個下午,提筆發現自己不想讚美那條河的默默無聞,難以探索時間的奧妙,沒有被妹妹的故事感動,不覺得坐在那么高的地方引的過往的行人回頭便是酷,即提筆無主題。
但是我沒有棄筆。沒有找到夜明珠,卻不能把大海忽視,生命只是一個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