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
你是且行且吟的歌者嗎?你是守望天空卻不見歸鴻的悲者嗎?他們說,你是20世紀最難以忘懷的詩人,百年文壇里最耀眼的一顆流星。可為何我總覺得,你是在天地交匯處一朵開得如火如荼的茶花。
不,你不是海子,你擁有比他更強烈的生的熱情;不,你也不是錢鍾書,你比他更自傲,也更憂鬱;不,你更不是魯迅,你擁有比他更熾熱的激情,你雖然也有過失敗的婚姻。但你的故事顯得荒誕不經。
你那樣決絕地從張幼儀身邊路過;你那樣痴痴地向月亮一般的林徽因吟著:”我是天空里的一片雲,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你那樣深情地向一個風塵女子許諾下自己的生生世世。
你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瘋狂?沉鬱?冒失?孤傲?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是。我在背風處回想著你的模樣:短而濃的雙眉,像兩個“一”字,時而微蹙,透出幾分不可一世,橢圓的鏡片後有一雙最幽深的眼睛,包裹著自傲,熱情,憂鬱,而這一切被一種溫和覆蓋。一襲長衫將書卷之氣揮灑自如。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高而寬的額頭,馳騁著智慧的青幒,醞釀著包含深情,悠長雋永的詩句。
魯迅說:“上帝欲使一個人滅亡,必先令其瘋狂。”因而,你天才詩人的性命,毀在一個風塵女子手中,似乎也成了一種宿命。或許你是太過天真了,你那樣執著地追求試一般浪漫的幸福,然而詩總是空中樓閣,於是你跌落。你的生命真如茶花,開得絢爛,謝得猝然。是你作為詩人的極端與剛烈讓你的死亡華麗而悲壯。
你本應當遭人唾罵,然而你的故事卻始終為人津津樂道。因為你擁有超常的勇氣,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你的心靈太純潔,不諳世俗,你擁有雪花的快樂,你的生命詩意地飛揚著。你比蘇軾更豪放,你比李白更浪漫,你比唐寅更多情,你集中了文人們的一切特點,所以你擁有了豐富的情感,你成了一個不朽的傳奇。
你從天上滴落人間,又揮一揮衣袖,乘著西邊的雲彩歸去。康橋的水草,還在懷念你撐你長篙。你在一百多年前斑斕星輝下的歌聲,還在一百多年後的人們耳畔迴響。
在沉澱的時光中,我吟著你寫的詩:“我不知道風,是在那一個方向吹。”然後聽見你低沉而溫暖的聲音:“風來自自然界。朝湖心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