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朝之年

爺爺八十了，竟然八十了。

我用了竟然，我竟然用竟然。

這個竟然，同樣可以用於奶奶。

類推到我的父母。

壽辰宴席上，我端著酒杯向爺爺祝壽，爺爺顯然很高興，眉開眼笑。我有點愧疚，在不久前我才得知今天是爺爺的八十大壽。我不由凝神觀察爺爺，到現在終於我察覺到爺爺的雙肩已經有些前傾，背略佝僂了。發盡白。奶奶，也是。

我記得：小時候。奶奶可以抱起我，舉重若輕的樣子；爺爺可以抗著一袋米，意氣風發。

現在呢。現在……

時光催人老，流年把人拋就是這樣吧。

時間刻深了皺紋，染白的青絲。那都是爺爺奶奶的。

對於我，它成長了我，成熟了我。也給了我淡漠。

攙扶爺爺的時候，我會有一絲僵硬感。沒有了以往嘟著嘴向奶奶撒嬌的坦然任性。如果這是成熟，那爺爺--各位長輩們為我承擔了代價。

我多想給兩位老人一個深深的擁抱，然後任性的說：爺爺你以後要經常過壽，一直都過，不然我就掐鬍子喔！奶奶也是！

可是，只能限於想。

事實上，我只是端著酒杯淺淺說了兩句。而後圍著這桌轉了一圈，依個敬酒，都是很少見面的遠方的長輩們。再之後我離席了。

爺爺奶奶真的是很喜愛我的。

每次去爺爺家，我還在樓道，便已經傳來了為我開門的聲音。若不是每次奶奶在窗台早早的守望，還有什麼解釋來解釋這份準時。

每次去爺爺家，不論是什麼時間，飯菜都是剛出鍋完好的樣子，若不是每次都是他們靜靜候我，又有什麼解釋來解釋這完好。

有什麼解釋去解釋那些在塵埃中細微綻放的愛的表現。

解釋是愛。

我鄭重許願：在我有能力好生贍養父母和爺爺奶奶時，讓他們都無病無患，可以把我反饋的愛安然的全盤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