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父親乾杯

我聽歌的時候，思緒總會隨之舞。或是思考些什麼，或是盤算著未來，或是把過去一些有價值的、令人回味的東西搬出來，填補現在的空洞。

歌聲綿綿，又把我的思緒帶到了遠方！

我考上了高中，父親樂極了。當我告訴他這訊息時，他簡直要跳了起來，眼睛眯成了一條線，黝黑的臉皮又露出了潔白的牙齒，隱約的表現出一種平凡美！見到父親這么興奮，我競感到有些空虛，加上父親到處的張揚，我並不歡喜。村上考上高中的人很少，三年前有一個考上了高中，三年過去了，才又一個考上。很多人都感慨人才實在少。這就是父親認為驕傲的理由吧！因此自己總算做對了一件事為父親抹色，為村添光了。

那天下午，父親放下了手中的活兒，宰了個鴨表示慶祝吧！坐在桌子前我並不是很高興，父親是知道的。他給我倒了一杯酒，有意要和 * 杯時，而我卻拒絕了。那時感覺很對不起他老人家，正如一把利刀刺向父親的胸膛，。不久便會窒息心靈。我強忍著不露出任何憂傷表情。為人父不易，為人子也不易。第二天，父親又變了個人似的。不過臉上還是和往常一樣沒有笑容，我才知道父親昨天的微笑來之不易，如果用相機留下他的痕跡就好了。父親和村人呆在一起閒聊時，也不再把那件事掛在嘴上吹了。然而，此時我又開始不安了。我太狠心了，連父親炫耀的權利給剝奪了，雖然考上高中不是用來炫耀的資本，但是讓父親笑一笑也不行嗎？我開始後悔，感覺連父親開心的權利也剝奪了。昨天只要和他乾杯，說不定他就會永遠笑下去。現在父親這個傷痕作什麼來治療？等待？或任其自愈？讓父母痛心的時刻牽著他們的心莫過於其子女了。子女的小小成績都是他們十倍的驕傲。而我真傻，寧願違背這條常規也不願讓父親暢心一懷。

歌聲翩翩，淚也飛揚，抑制不住心中的涌流，澎湃、澎湃！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到了開學的日子。開學前一天，父親宰了一隻鴨作為小小禮物告別，而我一直期待的一天終於到了，坐在桌了上我卻很失望。我一直盼望的東西----啤酒遲遲沒有出場。直到最後也沒見到它的身影。桌子上我只能儘量講些讓父親放心的語言。然而上次的陰霧始終不能驅散，如網籠罩著我。氣氛很沉默，父親所有的貼心語言都凝聚在這深沉的寂靜中了。到了最後，父親才吐出那么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你也算半個大人了，一些事自已也能作主，不必我們再操心了。”接著便是會心一笑。我一見這珍貴的東西展現出來，便立即用雙眼將他定格在腦中，留下了一個永恆的回憶。這微笑是我最美好的禮物，也是我想要的溫暖的最貼切的回答。後來母親告訴我，那天父親其實買了啤酒，他怕和上次一樣便又把它藏了起來。聽完，我又是一震，這一震，滴答滴答的心留血了，便很快匯聚成河流，緩緩留入大海，最後又被陽光蒸乾，只留下一股血腥腥的味兒瀰漫人間。

現在在學校，思念情緒時刻沒有停留。常常夢到和父親坐在飯桌子前談天說地，致力乾杯，“砰、砰、砰”的聲音一直迴響在耳。但一切都是虛幻中的現實，何時才能成為真實的一暮？不為人知。每個星期回家，總沒有太多的話語敢和父母說。一說到學不好的英文就生怕增加他們失望的砝碼。有時想和他們分享，但聲音一吐到喉嚨時又咽了回去。對別人說些失望的話語很難，尤其是父母。我真的不願把他們從一直都是美好的夢中甦醒過來。我只想默默的努力，微微挪步，即使很慢也要繼續。

歌聲不斷傳遞憂傷氣息，就像一塊海綿，輕輕一摁，就能擠出大片大片的憂傷。最簡單的而又遙不可及的夢一直牽掛著我的心。父親，何時才能和你幹上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