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樂

他的生日就要到了。偶然的翻閱日曆發現了這么一個特別的日子，她顯得很失措。

她躺在床上，想了幾個晚上。祝賀別人生日快樂和送生日禮物對於已走入社會的她而言已是家常便飯了。然而，如今，面對著這個人的生日，她卻變得不知從何下手。

距離上次祝他生日快樂已有10年多了。那年，她興奮地捧著一條手機鏈跑到他面前。他很激動，眼睛似乎在閃著光，顫抖著的手接過她的禮物。那是她第一次送他禮物，而好幾年了，他逢人仍會提起那廉價的禮物。

不如就送他一個大蛋糕吧。她在床上翻了翻身子，揉了揉太陽穴，想到兩個人的距離太遠了，蛋糕寄到那也應該變質了，更何況他好象不怎么喜歡吃蛋糕。以前她生日的時候，他總是忙著為她插蠟燭，幫她切蛋糕，還忙裡忙外地招呼客人。此時的他總是最忙的，也是最開心的，那眯成一條線的雙眼仍很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記憶中。

此時的她已翻起身子坐在床上，她苦惱地揉揉頭髮，思索著：寫信？寄賀卡？發郵件？還是……黑暗中她的手突然碰到一個東西。書？她的思維跳動了幾下，記憶的時光機又開始在她的腦海中發動行駛了……

那一年，在她19歲的生日裡，多了一位素不相識的客人。而他，卻把全部的精力放在那個人的身上。他為那個人端茶遞煙，噓寒問暖的。全然忘記了站在門後的她的存在，也忘記了他慶祝了十多年的特殊日子。那個人蹺著二郎腿，正低頭接受他的殷勤，他整個過程都賠著笑。那樣的笑容讓她感到非常憤怒，她多想走過去拉開他，告訴他，不就是高考落榜了，大不了出去打工。“恩，我會看著辦的，在復讀生的名單中我會盡力幫你添上。”那個人微微點了點頭，嘴巴里吐出一個個煙圈。“謝謝，謝謝，太麻煩你了。”他哈著腰，激動地感激著那人，順便再為他遞上一支煙。而那時的她，早已甩門回到房間，撲到床上大哭，辛酸的淚水浸濕了枕頭。哭著哭著，她在模糊中睡著了。在夢境中她似乎看見他正躡手躡腳地走向她，他笑著咧開嘴，說：“生日快樂！”隨後她在夢中醒來，驚訝地發現枕頭旁放了一本包裝精美的書——《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她又哭了——她從來不知道會有這樣一個男人，愛她至此。

那一次沒有蛋糕的生日，讓她在一瞬間長大了。

就這樣回想著，轉眼間一個晚上就又過去了，她從床上站起來，伸伸懶腰，清晨的朝陽慵懶地灑在床上，就像他的愛那樣溫暖。鄰居的收音機響了起來，磁性的男音飄進屋子，然而到了她的耳邊卻變成了他的聲音。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喉嚨幹得厲害，自己突然有種非常強烈的渴望——渴望聽到他的聲音。她抓起電話筒迅速地撥下了那熟悉的號碼。很快——“喂，你找誰？”那聲音從千里之遙傳來，那么的親切。她深吸了一口氣，用有些嘶啞的聲音輕輕地說了一句：

“爸，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