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味道

在這樣無聊卻又異常寧靜的夜裡，我不知道是因為無聊才會有此刻的寧靜，還是因為寧靜才倍感無聊的。一個寒假有要這樣碌碌無為地過去了。也許這是我在高中的最後一個悠閒的假期了。高二的第二個學期也許就是通向另一道門的走廊，也許中間還有人悠閒戲耍，但大概就會被留下或是被驅逐。我也不知道門那邊是什麼。

翻開國中時期的作文本，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心裡就一陣疼。那時作業多，於是字就越寫越小，小得連自己都要仔細辨認。然後又看到了一些很好笑的作文，讓我懷疑那是不是出自我的手，我的腦。雖然很好笑，但是我還是很認真地看自己曾經與別人極度雷同的作文。那時老師總是安排了一切，包括了我們的思想，我們的作文統一而又無趣。都是今天老師讓我們受了委屈，接著我澄清，老師道歉；我在哪撿到了錢，交給了老師或父母，他們誇我們是好孩子；今天我們學校組織勞動之類的活動……但我還是很認真地看著。因為不管怎樣，那都是我過去走過的路，我有過的或虛構的故事，我曾為了這些高興或是難過，是的，這是我的人生，我的生活。也很喜歡當初的單純，那時多好啊，沒有什麼是值得我們憂鬱，苦惱，一到第二天，我們仍然能快樂。

於是我想嘗試回到以前寫作文的方式，用幾乎白痴的手法來描繪我的生活。

今天是星期天，我睡到中午才起床。下午我決定到我外婆家去吃飯，於是我就出發了。現在是冬天了，是啊，冬天了。我順著有著一排樟樹的路走著。天氣很好，可以說是風和日麗，這樣的冬日很舒服，雖然仍然是零下幾度的氣溫，但我還是心情。我記得有段時間我很喜歡一句話：心情好，一切都美好。但是我現在在這種已下了二十幾天的雨的日子後，天氣好，一切都美好吧。草地散發著青草獨有的清新氣味，很舒心。然後我走進了體育中心，這兒有一條狗叫做貝貝，是一條來自加拿大牧羊公犬，我和它已經是老朋友了，認識了好久了。但是我沒到兩分鐘，它看見了一個漂亮美眉就把我扔在了一邊，去和美眉玩了，我看了半天，還是不太好意思地走了。唉，世態炎涼啊，連一隻狗都重色輕友了。我當時就想，我再也不去看那隻狗了，什麼德行啊。

之後我從一條小道插進住宅區，太陽很好，真的，照在人的身上暖暖的。看到一塊空地，有很多孩子在這兒玩遊戲，我改變了我原來的路線，從他們的旁邊走過去，想沾染一絲他們特有的無慮的快樂。然後順勢就從大壩邊的一條路走過。這條路兩旁都有柳樹，冬天柳葉都掉光了，只有細細的枝條。但是由於枝條很多，遠看，一條路仿佛都種了一種棕色的朦朧而又茂盛的葉子的樹，別有一番風趣。走上大壩，水上公園就在前面，樣子很蕭條。沒有綠色，從疏離的枝幹中看見對岸的白色的建築物和在山上的白塔，很乾淨的顏色搭配。有風但不大，冬天的風都該是冷冽的吧，但今天是個例外。想著便走下大壩。

吃過了飯的我挑了另外一條路回家，因為我想買些優酪乳，順便看看另一番景象。太陽快下山了。也許是睡得晚的關係，我覺得比較像是中午時分，但是太陽要落山了。真不配合呢。有一棵我叫不出的樹，上面沒了葉子，卻有很多像果實一樣的東西吊在上面。樹很高，從下往上看，覺得上面的果實很有趣，是呈五角星形的，有著長長的繩子把它吊在樹上，像是聖誕樹上的玩具，但是感覺冷清了好多，樹太大，樹上的吊飾卻很少呢。我順道也注意了一下天空，天還是藍藍的，有幾片清雲。我慢慢地走著，頭仍然昂著，看著天上的雲。我記得從前一首歌是說我走，月亮也走。現在我卻覺得雲兒也在跟著我走。於是我垂下了我的頭，看著自己走的路，再抬頭，我卻找不到了那片雲。暗暗嘲笑自己的莫名其妙，繼續慢慢地往前走，路還很長。

晚上有很多人在我家吃飯，有人喝酒，有人喝酒喝多了，開始發酒瘋。我一個人關在房間裡碼字，耳朵里塞著耳塞，但我就是能聽到外頭的人的悲哀，我知道。我沒有喝過酒，更沒有醉過，但是電視裡總說那能讓人逃避現實，讓人得到暫時的糊塗，不用在理我們生活中的各種瑣事。他在用力地打著桌子，很響，很響，是用來藉此緩解心中的苦悶嗎？也許吧。能有一時的快樂也是好的。然後我仍然專注在我的碼字上，我的耳機上。

有一首歌讓我反覆聽了幾遍。那是一首有關於在一九九九年“我”離開了“我”的家去求學的故事。我知道，終有一天，我也會離開這裡。“當飛機起飛的那一瞬間，我有一種很深很深的感覺，感覺就像我離開了我的天堂，離開了守護著我的天使，我的家就是天堂，你們就是我的天使。謝謝你們，不管未來的

路怎樣，那年有你們的支持，我想我是幸運的。”雖然故事很凌亂，但我就是喜歡這種有點混亂的快樂和悲傷。

寫完了今天的故事，但我覺得和小時侯的故事不同了。因為我長大了，有了自己的見識了。是啊，我慢慢長大了。我會有激烈的考試，有混亂的食堂，有溫暖臭氣的教室。我們有自己的路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