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父親的一封隨筆信
親愛的父親:
吉安!
現在的時代,網際網路把人拉得近了,心卻遠了,電話把辦事的節奏提高了,人卻更加的懶了。
記得上一次寫信的時間好像還是大一的時候把,時間一晃,有5、6年的時間沒有動筆寫過信了,那時候家裡窮,農村的條件差,通訊、網路都是一個神奇的新鮮事,就連那黑白電視也是房頂上架個天線,把手動頻道翻來覆去的轉了幾十圈都是那唯一一個點歌的地方台,時值下雨天陰什麼的,還是一螢幕的滿天星。現在沒事的時候坐在廣場上看來來往往、花花綠綠的美女也比看那時候的電視要強上100倍,然而,那時候的我們卻是顯得那樣的傻根,電視裡播個廣告什麼的,還忙把飯端過去望上半天,結果是把稀飯湯湯灑了一地。
小時候最大的夢想就是將來長大了,一定要娶上我們村最漂亮的吳家二丫頭,然後買上一個大大的電視,再請上賴家的木匠做上一張大木床,沒日沒夜的躺在床上看電視,夏天的時候最好不用再搖那破竹扇子,旁邊放上一個落地的電風扇,一個勁的吹。不過那時候感覺好像沒有現在這么熱,扯上幾尺花布,媽媽一針一線的縫上一條褲衩子,然後一套,光著上身就滿世界的跑了,褲衩子髒了的時候,就連人帶褲子跳進河溝,從水底抓上幾把淤泥裹在褲子裡幾搓,再在水裡面一涮就乾淨了,然後脫下來光著屁股爬山岸,找個陽光充足的地方曬上,等在河裡面泡上一陣子,小褲衩也幹得差不多了,再爬上岸穿上褲衩,到水枯的石頭下面去抓螃蟹。而現在,成天坐在涼爽的辦公室還是不自在,可能是人比小時候害臊了,每天西褲皮鞋的,形同契訶夫筆下的主人公別里科夫,整天的把自己裝在套子裡。
剛出家到外面來念書的時候,天南地北的與家人相隔幾千里,只要一聽說附近的村子誰誰誰到北方打工回來了,您總是急匆匆的趕過去,問別人北方的氣候怎么樣呀?那裡的人們吃得飽嗎?街上會不會很亂?最後反倒是打工得來了興致,搬上一根長凳子,二人就坐在上面開始談起了北方,什麼那的少數民族人很多啊,治安很亂啊,人們出門腰裡都是別著刀子啊,害的母親是哭了幾天幾夜,越是得不到我的訊息越是急,您也是一天好幾次地往鄉上的郵局跑,看看有沒有我的來信,後來就連郵遞員都煩了,只要看見你一去就說:“信都在牆上布袋裡,你自己去找,有就拿。”春節回家的時候,在我的一再正確詳細地描述下,母親一聽那邊還不錯,心底才寬慰了不少。而那時候我基本上就成了全家的心理寄託,您本不是很硬朗的腰卻在外面挺的直直的,見人就開始給別人吹起了新疆是怎樣的怎樣,好像你是剛從那邊渡完假回來了一樣,而當我再一次回到家時,我的身邊也不自覺開始多了一圈來向我了解外面世界的人,這一聽不打緊,我發現您把我給你講的北方又添油加醋的給別人吹了一番,這時的我卻再沒有心一遍遍的去解釋了,只顧著頻頻點頭,不停的稱新疆好。在每次臨行前,您總是再三叮囑我:到學校了記得多給家裡寫信,我總是滿口答應。而到學校,發現寫信已經很落伍了,別人都開始煲起了電話粥,而我在您的一封封來信問候下,卻是以學業忙應付了過去,此時您卻不再說什麼了,因為您太相信您的兒子了,您認為兒子嘴裡出來的話就是真理,而此時的我,在您們的深切期望下,卻開始慢慢的一步步走向了學業上的墮落,像城裡的孩子一樣,開始泡網,開始打遊戲,甚至開始泡女孩了,手也一次次的向父親你伸得更勤了,我總是變換著藉口要買這門書要學那門藝了,而你卻反而更加高興了。
幾年的艱難苦熬下,終於從學校畢業了,家鄉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裝上了電話,安裝了有線,家裡也換上了彩電,(要是按我兒時的夢想算,現在的資本夠娶上兩個吳家的二丫頭),你們也開始慢慢的了解外面了,村里當年的褲衩夥伴也一個個的走向了大城市,而此時的你,反而卻是愁了起來,又是一遍遍的打來了電話,催促著我考公務員,催促著我談對象,而此時,我卻開始覺得你是不理解兒子了,而此時我卻厭倦了你們開始仰慕的城市生活了,我卻想與世無爭了,我卻看不慣阿意奉承了。我也懶得再打那電話了,電話在我眼中只是一個辦事或是聯絡的工具了,我反而是懷念起了那久違的書信,那付諸筆尖的親情、感情,只有在紙上才能孜孜不倦的流淌,那心底久違的衝動的淚水只有在無聲中才能痛快地渲泄。雖然這是通過電腦打出來的,但是此時,我卻找到了那種從未有過的綿延、感懷。
說到此時,我更想向您說的是:謝謝!謝謝你這么多年的養育,謝謝你從小對我的嚴厲,謝謝你從小讓我們寫作、鍊字,才有了今天的能力。現在回過頭來看,我反而感覺到你才是我心中的驕傲,而我只是你偉大舉措下的一個結晶。我也明白你的期望:希望我能在你們所認為好的人生道路上一片輝煌、光芒萬丈。但是我卻還想說:爸爸,你的兒子已經不小了,他也找到了他人生的坐標點,他正在往著他的幸福、往著他的美好未來前行,或許,他的未來不在城市,或許,他的未來不是舒適、明亮的辦公室,但是,那卻是他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