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很純，回憶不真

其實純真也好，不純也好，都過去了――全稱年華流逝遠去，簡稱逝去......

我們所經歷的並不見得成為我們的回憶，我們回憶到的並不見得就是我們的經歷——感謝時光，讓這個季節的回憶像大棚里的基因黃瓜一樣瘋長；感謝遺忘，讓那段歲月的經歷像撂爪的耗子一樣丟三落四殘缺不全。雖然，經歷在回憶中是那樣的道貌岸然貌似真實；雖然，回憶在經歷中是那樣的沒心少肺日漸枯萎。

真的東西越來越少了，都在虛偽；純的東西越來越少了，都在摻水。

姜文在《陽光燦爛的日子》中有這樣一段獨白，歌詞大意為“我”不知道這些經歷是不是自己的真實經歷，還是在回憶中自己描眉畫眼添加更新的一個“新的自我”。當時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心裡頭顫悠悠地像吊著一隻正在撈月亮的猴子，雙手——或者說雙爪不停地伸展向水中的月亮，面對著那一輪皎潔滿玉盈盤，卻忘了身後那一方紅通通的屁股。人就是這樣，將理想美化之後，很迅速地狀若鴕鳥，留下屁股任憑風吹日曬，卻忽略了日子中真實的那一部分。

經歷很純，不管是自己親身經歷的還是聽到看到的，或多或少在回憶中占據了存儲空間；回憶不真，我們是多么地希望公平公正透明地重溫往昔歲月呀，可惜這並沒有用，回憶往往是過去的“藝術照”，痛苦和幸福總是一不留神被我們莫名其妙地誇大了，雞毛和蒜皮總是不經意地被我們毫無惡意地擴張了。雖然今天的我們並沒有因此手握一根雞毛撣子，但是這並不阻礙回憶“像雞毛一樣飛”。

其實誰都明白，你很清楚地知道我所說的事有所指―――你小時候挨小夥伴打的經歷你還記得嗎？你曾經為了一個肉包子饞得口水直流你還記得嗎？第一次的戀愛真的那么讓你刻骨銘心悲痛欲絕嗎？難道你沒有將自己的獎狀一張張地向親友展示嗎？難道你忘了在同桌的卷子上留下過驚心動魄的一瞥嗎？......只是你不願意回憶罷了。當然你仍然可以瀟灑地否認這一切，並且可以冠冕堂皇地將其安插在別人的頭上，可只有你自己清楚這一切是不真實的，真實的經歷早已經被自己深深地埋藏在回憶中。

現在沒有人會在意你是否願意承認，可是在我們那個稱之為純真年代的歲月中，有多少回憶是真正純真的呢？還好，那僅僅是一個叫做純真的年代，不是叫做純真的一生。其實誰都明白，純真是那么地美好，像鮮美的桃子一樣讓人想起來就口舌生津。如今這一切都沒有了，作為一個年代我們可以深刻地緬懷它，但是並不希望它可以“耶斯特迪萬思茅”（英文怪譯：昔日重現），記得齊秦有句歌詞叫做“我相信嬰兒的眼睛”——多純真的一個世界呀！

感慨吧，在一個臨近零點的夜裡，我們像懺悔者一樣讓純真在面前稍縱即逝。其實誰都明白，好像只有自己有些不明白，然後我們以生活的名義給人打氣——像鮮艷的氣球一樣越飛越高；或者以純真的名義給那個歲月注水——像胸部豐滿的肉雞一樣驕傲。

其實純真也好，不純也好，都過去了——全稱年華流逝遠去，簡稱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