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抱歲月的痕跡
生命是個流動的過程,在某一時刻某一地點,因為某些東西我們會記起許多事情,然後給予一個冠冕堂皇的名字,記憶。
和安妮寶貝一樣,我總是在一些事情過去之後,才會以無比的悔恨去懷念他們,而當他們在我頭頂上耀武揚威的時候,我卻那樣的不屑一顧。
我是如此念舊的一個人,舊的書,舊的鞋,舊的衣服;舊的人,舊的事,舊的歲月,一切的一切,我都不捨得扔。看它們在我的柜子角落裡靜靜地沉澱著,就連紛紛揚揚的塵埃,都成了最完美的保護膜。在陽光晴好的時候,把它們洗淨,然後找個乾淨清爽的地方將它們收藏起來。偶爾閒逸,便拿出細細端詳一般,撫摩關於歲月的痕跡……
雪過無痕,而歲月卻是可以如此深烙在心上的物品,朝沒有回頭的軌道疾馳而去,轟隆隆。
在這樣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操場,撲面而來的,是一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他們或許給我一個微笑,或許面無表情地擦身而過。可是那樣一個熟悉的微笑,可以給我多少安慰?誰又可以體會?
經常跑去二十四班的教室找小米蟲,然後看她在無比認真地學習,乖乖在一旁看書,我就突然覺得心裡是那樣的溫暖。午後的陽光慵懶地灑在教室的角落,那樣溫馨的畫面是如此地打動我。
在國中部食堂,這個我曾經如此厭惡的地方,如今卻開始有了一些淡淡的喜歡。坐在或紅或黃或藍的椅子上,我甚至可以記得哪張桌子高一些,哪張椅子是壞了的。我甚至會覺得在滑滑的地板上學企鵝走路是一件很有趣的事。粽子葉會在我很餓很餓的時候告訴我粽子繩的方向,我和嘟嘟就捧著冰涼的椰果看他們打鬧,到胃裡的椰果就那么突然地,變得溫暖。
在很多個星期前的某個晚上,我“看”到了一個茫然的搖錢樹。從他微怒的語氣里,我聽出了無助和彷徨。認識他兩年了,極少看見他如此,像孩子一樣。我沒有追問為什麼,或許兩年的時間,能夠讓一些東西沉澱下來,然後變成成長的基石。我們長大了,是該學著去承受一些生活給我們的壓力,變得沉默起來,給自己的內心滿地陽光就好。
記得小飛豬給我推薦過JJ的《原來》:“原來最疼痛的表情是沒有情緒,原來最殘忍的畫面可以甜言蜜語……你收的乾淨,我也不留痕跡……”或許歲月的打磨是給我們最疼痛的痕跡,就像逆著風走,風擁著我,臉會被風割得很疼很疼,但是只要張開雙臂,就能感到它飛翔的翅膀……
粽子葉說,粽子繩十二月末就要走了。那一刻,我終於知道,離開,真的是身不由己的。我們無力做任何挽留,只能把手放開,讓想走的人去飛翔。兩年前我們那樣陌生,而今天,我們卻開始為離別而哭泣。儘管那天一起吃飯的時候,我們還在打趣粽子繩是否會遺忘粽子葉,可是當他踏出去的那一刻,我和小米蟲還是忍不住發了條簡訊對他說:“你可不可以不要走?”曾經我們都把離別當作遊戲,可是現在,我們卻開始面對越來越多的離別。終有一天,我們會分散在世界的各個角落,彼此思念,彼此遙望。像生長在同一版圖的植物,就連呼吸,也此起彼伏。
歲月或許會把我們微笑的稜角打磨平整,但是這樣使得我們擁抱起來才不會被彼此刺得生疼。
我們在夏天分開,夏天的葉依舊年輕;可是冬天來了,夏天就慢慢老了,然後等著明年的萌芽。被冬風颳下的樹葉,在小徑上鋪最後的紀念。冬天來了,夏天成了歲月里輪迴而去的痕跡,那些曾經在我生命里扮演著重要角色的人就分散在這個城市的四面八方。曾經俯拾即是的幸福我沒有珍惜,而如今雞零狗碎的憂傷卻讓我無比難過。
人生猶如一個從遠古時代流傳下來的神話,漫長而神秘。大筆地書寫,我們的歷史旅程,在歲月的紙間洋洋灑灑。
原來,把舊時的歲月拭去,竟是如此艱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