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世界向右的時候

鐵凝說：“這是一個特別怕別人說自己不深刻的時代。”

經常在電台里聽到這么一則房地產廣告：“現在，世界上有兩種人――見過亞洲別墅的和沒有見過亞洲別墅的。”乍聽到的那一刻，我啞然失笑。句子前半部分隱約懸浮著的深刻，在遇到後半部分的無厘頭時，終於轟然倒地，餘留一絲滑稽。

華燈錦簇的城市裡，高樓林立。那些新生或者重生的建築嬰兒頭頂上帖著的“個性標籤”風格各異。我不知道那樣詩情畫意抑或雋永深刻的口號是否真有些催眠作用，但都市裡樓價不扉卻是不爭的事實。

文字，悄悄得成為了商業工具，它的靈魂，在那高空上遊蕩，沉默地看著自己的肉體遭人玩味。

文字本身也有不受人關注的時候。大眾關注的是說話者的臉與價值。

當田亮與郭晶晶一躍成名，打著“冠軍”的名號紅遍大江南北時，娛樂公司蜂擁而至。奧運冠軍，多漂亮的字眼。

當田亮拿著“美好時光海苔”蹲在跳水池邊對著一群小朋友說：“努力，就有美好時光……海苔，我要美好時光”

的時候，我看不到一個奧運英雄堅挺沉穩的樣子，他那幾句不夾雜感情的台詞和堆砌著的陽光笑臉，粉碎了我曾對他寄託過的某些情感。

當郭晶晶化上妝在鏡頭前搔首弄姿，本應純稚的臉蒙上灰塵，還故作姿態地說著：“……果凍，我就愛喜之郎”時，我胃內波濤洶湧。成串成串的失望砸得我睜不開眼睛再去多看一遍她當日在跳水板上的容顏。

當廣告商們賣弄文采，當奧運冠軍成為娛樂焦點，他們自以為活在當下深刻無比地搶足了風頭的時候，我只覺得頭暈目眩。

我最愛的一則廣告是關於雕牌洗衣粉的。廣告裡沒有明 * 人的女明星，沒有浮誇的場景，也沒有華麗的詞兒。整個廣告的色調有些許昏暗，但是很亮眼

疲累的媽媽舉起搓衣服的手抹額上的汗，小小的女兒在一旁專注地看著。然後在母親下崗的時候，頗費小心思地找到洗衣粉幫媽媽洗衣服，想要幫媽媽分擔些艱難。末了，是小女孩童稚嗓子裡脆脆地念出來一句：“媽媽，我能幫您幹活了。”

在我認為，當膚淺的風席捲了大地，颳得一大群人紛紛向右轉――潮流的風向的時候，還有許多被激流沖在左邊的傳統、淳樸的東西，在暗暗攫取並內斂著光芒。我喜歡這種真正的動人心弦。

當世界向右轉的時候，請往左邊看看。